他話音落下,伸手拉著容兮坐下。
容兮低頭紅了臉,這一幕落在容辛的眼中頓時成了諷刺,可偏偏麵對秦星瀾他又不敢發作,
隻能強撐著笑︰“元帥和四哥感情真好,一刻都不願意分開呢,四哥真是好福氣!”
“你少說兩句吧。”容啟出言提醒,才讓容辛將嘴閉上。
坐在容衍身邊的甦舟原本氣色不佳的他,在見到容兮的瞬間,放在腿上的雙手忽然攥緊,指尖嵌入肉中,依舊止不住顫抖。
可惜坐在他身旁的容衍此時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他臉上帶著笑︰“今天這頓家宴,遺憾的是容升在邊域不能回來,除了他之外咱們家齊了,很高興元帥也成為王室的一員。”
“是我的榮幸,陛下。”秦星瀾微微欠身禮數周全。
“這些年多虧元帥,才讓帝國如此安穩,元帥辛苦了……”
一番寒暄之後,宴會終於開始,容兮坐在秦星瀾身邊,表現和以前一樣,軟弱安靜沒有存在感。
他像是一片不起眼的綠葉坐在繁花似錦當中。
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關注也不會得到任何的關注。
但今日終歸有所不同,席間秦星瀾一直將他的手握在掌心內,偶爾會為他夾一些菜。
每當這時容兮會對他笑一下。
這樣的小動作落在秦星瀾的眼中,也落進眾人的眼中。
容辛心裏冒著酸氣,目光從兩人身上的衣著掃過,打從這兩人進門時,就注意到他們穿的是同款手工西服,這種西服隻是設計費就很貴,更不要說之後的手工縫紉,想到秦星瀾真舍得給容兮花錢,他就嫉妒。
憑什麼,他有什麼連花秦星瀾的錢。
秦星瀾還和他穿情侶裝!
“元帥和四弟感情真好。”容頂突然開口,打破席間短暫的平靜,他一出聲,才恍惚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捂嘴,略帶惶恐。
容衍抬眸看著容兮,眉頭蹙起,眼中泛起明顯的不喜。
他這個崽子,越發長得像戚徽了。
想起戚徽,他心頭就會湧起煩躁,伸手拿起杯子輕抿一口狀似無意的道︰“元帥你和容兮結契許久,我心中一直有愧於你,你們如今感情雖好,但子嗣問題不得不考慮,何況當初原本是打算將容辛許賜給你的,隻是當時容辛年紀尚小,我想再留他些日子,如今你身體大好,他也成熟一些,不如按照之前的約定,挑選個日子,把你和容辛的結契辦了吧!”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花,細細碎碎的白色雪花從高空落下,最後輕輕柔柔的落在地麵,不發出任何聲響,它們像黑夜中的精靈,隻在這一刻出現,嬉戲玩耍之後還不忘將來過的世界裝點成漂亮的白,還世界一片純潔無暇。
偌大的餐廳,燈火通明,仿若白晝。
可惜此時卻安靜的隻剩下彼此間的呼吸聲。
容衍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沒了反應,連同容辛這位當事人此時都是一副驚訝的表情。
饒是他心中再怎麼算計,他自己都十分清楚,遠還沒到容衍開口的地步。
可是容衍在獸誕日這一天,當著秦星瀾、容兮的麵,就這麼直白的沒有顧忌任何人感受的說出這樣一席話。
沉靜的氣氛最後還是被秦星瀾打破,隻因為手中緊握的那隻手在容衍這句話音落下的一刻,泛起冰涼。
讓他心疼。
“陛下是認真的嗎?”
秦星瀾看向容衍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掩飾,當然他此時也沒有什麼情緒,一雙墨綠色的眼楮隻透著涼。
“元帥以為我在開玩笑,你是國之脊梁,帝國自然不會虧待你。”
容衍臉上依舊掛著笑,完全不覺得將兩個兒子同時賜給秦星瀾有什麼不妥,更不會去想容兮的感受,和容辛的意願。
因為他是這帝國最尊貴的人,所有人的情緒都與他無關,他可以掌控一切。
“陛下是否不記得上一次您說過,已經把最好的給了我,現在又是什麼情況,讓五殿下來家打雜嗎,可我已經有了稱心的機器人,並不需要其他侍者,何況五殿下如此尊貴又何必呢。”
秦星瀾唇角輕勾透出一抹漫不經心的出來,他語氣自然又平靜,更聽不出多少尊敬在其中,他手中依舊攥著容兮的手,小心的握在掌心內,原本因為容衍的話心底泛起不安的容兮,在他的安撫下平靜下來。
他知道秦星瀾不會讓他失望。
秦星瀾這句話足夠讓容辛變了臉色,可他同樣也不敢說什麼。
容啟看向秦星瀾,此時多少有些佩服起這人的勇氣,就這樣公然拒絕,甚至將容辛比做地位卑微的侍者,這也太秦星瀾了。
容頂聽著他那句話,忽然想起那日單獨邀請秦星瀾來宮中赴宴時,他問過容衍,容兮不是最好的嗎?
當時容衍確實說過,他是最好的話。
隻是沒想到,那日的對話,是為今天拒絕準備的。
他真的能夠預知未來嗎?
容衍的臉色在秦星瀾話音落下的一瞬變得難看起來,眼神陰鷙看向容兮︰“我深知元帥和小四感情深厚,但以元帥的地位不可無後,關於這一點,容兮身為王室一員,怎能不替元帥考慮,
仗著元帥對你的寵愛,你就恃寵而驕嗎,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容兮抬眸對上容衍的目光,四目相對的瞬間,容衍心中一顫,仿若再次見到戚徽。
想到那日他帶甦舟進來,告訴戚徽甦舟懷了他的崽子時,戚徽也是用這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看著他,沒有謾罵也沒有責怪,隻是欣然接受,平靜到不真實的地步。
此時容兮也是平靜的,他看著眼前這個十分陌生的帝國陛下,他是這具身體的雄父,可不論是原主留下的記憶還是他自己的記憶,對他都很模糊。
因為從未有過交流 ,有限的幾次見麵也都不過是遠遠看上一眼,又怎麼會留下記憶呢。
秦星瀾眉頭蹙起,顯然很不喜,容衍將矛頭轉向容兮,握著小雌性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
感受到他異樣的容兮,輕輕捏了捏,是在安撫他。
“父王何時教過呢?”他聲音清亮,又透著一絲軟糯,聽在人耳朵裏很舒服。
然而隻是這一句反問,就讓席上的其他人下意識抬頭看向他,沒有人會想到,他會反駁。
容辛想不到,容啟容頂想不到,就連容衍自己也想不到。
因為容兮在王室過去二十年裏,實在是太沒存在感了。
他的存在感甚至還不如宮中得寵的侍者,無論何時他總是站在一角,不言不語。
最顯眼的時候,也許就是嫁秦星瀾的那天,他的雄父、他的兄弟,全帝國的人,才真正的看見他。
將他這個在所有人眼中的“廢物”物盡其用的,嫁給一個在星海一戰失蹤,甚至可能死掉的元帥,讓他替王室乃至帝國最尊貴的雌性omega守寡。
現在他的雄父因為他的伴侶歸來,恢復原有的健康,就要剝奪他的幸福。
容衍眉頭蹙起,一臉被忤逆之後的氣憤︰“你這是什麼話,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簡直被寵壞了!”
容兮輕勾起唇角,漾出一抹嘲諷的笑︰“五弟想進元帥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