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袋一敷上來,宋茵痛得想要後滾翻,但麵上還是乖巧點了頭,「恩。」

「謝謝徐老師。」她補充。

化妝間裏人太多,即使開了中央空調,也還是悶得要命。宋茵的演出服內衫濕透了,又痛又熱,她喘不過氣來,心下都是燥意。

這傷,還不知道得養多久。舞蹈生從來沒有寒暑假,幾天不練,退步多少,隻有自己清楚。

「這樣也不是辦法,得到醫院拍個片…」連換兩個冰袋絲毫不見起色,徐淑貞幹脆扔了毛巾起身。

出門不多時,回來身後便跟了位女老師,慈眉善目,三十來歲,大概是崇文負責會場的。

徐淑貞與她簡單商量了兩句,抬頭叮囑,「宋茵,這位老師幫忙送你到醫院,那邊我已經聯繫好了,你到了就會有人安排。」

「好。」宋茵乖巧點了頭。

「演出一結束,我馬上就過來看你。」大概是覺得過意不去,徐淑貞安撫似的補充一句。

團裏還有兩個節目沒登臺,按照節目單安排的順序,少說也還有一個小時,她是領隊,演出結束之前肯定脫不了身,隻好讓宋茵一個人去醫院了。

「對了,」她忽地又想起來,「要不你先給家裏打個電話吧,讓家裏人來照顧一下…」

宋茵聞言,搖頭便拒絕了。

不要。

讓宋母瞧見了她的腳傷成這樣,今晚大概要急得睡不著了。

「時間太晚,她們這會兒大概都睡了。」

宋茵撐著椅子扶手勉強站起來,唇角抿起零星笑容,「老師你忙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不用替我操心了。」

宋茵的黴運還沒結束。

她咬著牙好不容易又蹦到停車場,女老師的小POLO卻不知哪裏出了故障,擰了十來分鍾鑰匙,愣是沒打著火。

「奇怪了…早上還好好的。」

女司機平日裏哪裏遇到這種情況,她按亮車內的頂燈,埋頭搗鼓了半晌,麵上露出幾分急色。

天太熱,她的額頭髮根都滲出水跡來。

「老師,我自己坐校巴出去吧…」宋茵提議。

她自己也熱得不行,雖然是陌生人,但瞧著這老師一頭汗,心裏也不忍。

醫院離學校幷不遠,出了南門也就幾分鍾車程。偏偏外頭的車進不來,光步行到校門口就要大半個小時。

「你腳上有傷,坐校巴不方便。」

老師搖搖頭,拔下車鑰匙,還要再說什麽,便聽停車場入口處遠遠有聲音傳來。

來人了。

停車場入口有燈光,隱隱綽綽能瞧清是幾道高大的身影,他們交談著越走越近。

伴隨著年輕男聲的哄笑,近處的聲控燈也亮起來。

老師麵上露出喜色。

「是足球隊,我記得他們宿舍樓離南門不遠,問問看,能不能讓你搭個順風車!」

宋茵還沒來得及出聲,那老師已經率先下車,開口便喚住了一行人。

老師還在和他們商量,停車場的聲控燈太暗,坐在車上看得模糊,宋茵定睛,也隻瞧清了他們中間個子最挺拔那個。

他看起來和其他人不大一樣。

黑髮剃得極短極利落,深色連帽衫,雙手插兜,聞言時,眼神漫不經心朝這邊掃過來。

隔得遠,宋茵卻偏偏瞧清楚了那眼睛,深邃散漫,漆黑中帶著幾分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