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在本月麵見聖上,但念於嫋鈴太妃逝世,故推遲與五月覲見。”端嬤嬤一本正經地教導著我和其餘四位官女子。然而,這一番話還是引得喧嚷。“五月?豈不是還得在這簡陋的留香閣悶幾天?”我右邊身著淺黃宮裝的是戚氏明玉。她為人爽快,有話便不拐彎抹角,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起哄,隻是賠笑,然而暗暗回味著昨天慕容若的話。挨過了兩個時辰,總算能進屋裏休息休息。女子們都站得腰酸背疼,一個個不滿地發著鬧騷。“哼,若是我有朝一日得寵,必得讓這端嬤嬤端著饃饃給我站上一兩個時辰。”聽得這話哄得滿堂大笑,便知道又是戚明玉了。

隻見一個女子在人群中慌亂地找著什麼,我定睛一看竟是慕容若,忙迎上去。“慕容姐姐,你可是在找什麼東西?”

原本端莊優雅的慕容若此時更像一隻丟了孩子的獅子,她驚慌的搖著我的胳膊,“你看到我的手帕了嗎?就是繡著綠色芙蓉的手帕。”“呃……這個倒沒有。不過讓我找找看,你都說說你到過哪些地方?”

慕容若蹙了蹙眉,道“水亭,明渠,聖德太後宮……”

我爽朗地拍了拍她的肩,“沒關係,我去幫你找”。我正想轉身,慕容若卻叫住了我,“流袖,你臉上怎麼有……紅色的小痘?”我下意識地摸了摸。確實是昨天桂花酥用多了而長出的罷。我想了想,便向惜香姐姐借了手帕,蒙在臉上,應該也遮住了吧。連忙出了門。

又是一兩個時辰,雖是寒冬臘月我已急出了幾滴汗。聖德太後宮……聖德太後宮在哪兒啊?慕容若又去那裏幹什麼?來不及多想,我又問了問路邊的小太監,便向太後宮走去。恍惚間一抬頭,竟是一個黃衣男子,似乎正低頭看著什麼。遠遠望去,一朵綠色的芙蓉綻在手絹上十分打眼。“那是我的!”我連忙快步跑了過去,正巧那男子應聲抬頭。那男子頭上竟然……竟然有個包。冤家路窄!我正想著,忽然發現自己臉上竟蒙著麵紗,哈哈,天助我也!

我從容地走了過去,指了指他手上的手帕。“大膽!”一聲尖利的太監聲響起,“見到聖上還不快快下跪!”聖上?!我隻覺眼前一黑,腳便一軟,徑直跪了下去。“你說這是你的?”那男子又將目光注視在那多綠芙蓉上。“是。”我隻覺得我的聲音遠沒有了以往的豪氣,隻覺如蚊子聲般大小。

“有趣,綠芙蓉。”他笑了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宮的宮女?”完了完了,我暗想:我說著手絹是我的,但若我說是安陵流袖,那豈不是欺君之罪。既然如此……“慕容若。剛進宮的官女子。”

“慕容若?我怎麼覺得這名字這麼熟悉……”他彎下腰,將手絹扔在了我麵前,頭也不回地走了。我長籲了一口氣,看著他走遠,方才敢撿起那手絹。幸好昨天的桂花酥弄得今天麵紗覆麵,才不被皇上認出,否則就是滿門抄斬啊!連忙跪著向天做了幾個揖,感謝各路神仙保佑啊!連忙向留香閣跑去。

“慕容姐姐,這手絹我可是給你找回來了,你要怎麼感謝我啊?”我得意洋洋地將手絹交到她手中,竟看見她雙瞳竟泛起波瀾。“不是……慕容姐姐,我開玩笑的呢!我怎麼會要你感謝我,小事,何足掛齒,你別哭啊!倒時候端嬤嬤定說是我欺負你了。”

“流袖妹妹,謝謝你……”她的話中帶有些哽咽,將手絹緊緊攥在手中。

“這手絹就重要如斯?”我不解地坐下,燈火下的綠芙蓉格外嫵媚。“這是……這是皇哥哥送給我的。”我聽見她的話中帶有些曖昧,聽得都起了雞皮疙瘩。“皇哥哥?你鄰居,姓黃?”

‘不是……是當今聖上。“她滿心欣喜地望著手絹,眸中有種不可名狀的喜悅。我剛入喉的一口水居然噴了出來,把我可嗆壞了,慕容若連忙給我拍了拍背。”皇……哥哥送你的?那麼你是……“我不解地望著她。”其實我一直沒跟你們說,我是太後的侄女。隻是父親去得早,母親也沒有什麼封號,太後隻是在京畿建了座宅子,也不是什麼國相府,所以我也算不上什麼權貴,朝中很少有人知曉我的名字。而皇哥哥曾與太後同來府中慶我七歲生辰,送給了我這綠芙蓉。

看來慕容若對這皇上挺上心的,若是我告訴她我把她心愛的皇哥哥的頭上給摔了個包,她非得滅了我不可。我隻好吐了吐舌頭,繼續喝著茶。

一豆燈火搖曳,靜夜甚是安好,平靜地夜空沒有任何波瀾。隻是,這平靜,卻平靜得讓人心慌,讓人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