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青翠的竹林間,一座精緻的四角方亭坐落於其中,兩個輕紗遮麵的女子跪坐在亭間的紫檀木桌旁,二人都素衣素簪,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主位上的女子漫不經心地樵著一把做工精巧地古琴,而副位上的女子則低著頭,沉默不言。
“莞兒,替嫁之事你可想好了?”主位上的女子問道。
“師父,徒兒想好了,我與瑤兒眉目相似,又都自幼待在傾城派,極少外出,此番替嫁,定不會露出馬腳。”慕清莞說完向前推手作了一個揖。
“瑤兒是與你眉目相似,但她畢竟是皇室的三公主,是皇上欽定的和親人選,此事不僅關乎你和她,更關乎兩個王朝的命運。孰重孰輕,你需好好思量,不可意氣用事呀。”洛寧君不捨得這個宛若親女的嫡傳弟子去蹚皇室這趟渾水,以她這不懂勾心鬥角的性格,倘若替嫁,如何在那昭和皇室明哲保身,又如何麵對那機智過人的的六皇子。
“師父教我武功,護我長大,對我恩重如山,此次本應聽從師父勸阻,但是瑤兒自幼與我相識,哥哥又是疼我護我的血親,他們兩個相愛一場,卻又因瑤兒和親之事受阻,如今皇室車馬即將來傾城派迎接瑤兒回宮,我自是不能坐視不管。”慕清莞淡淡地回答,語氣波瀾不驚,看不出情緒有何變化。
“既然你已想清楚,那為師也就不多說了。你雖承襲了你師祖的一身功力,又在武功上有旁人無法比擬的天賦,早早做了這江湖中的翹楚,但到底是年紀輕,不知世間紛擾,人心難測。此次替嫁,多事小心。”洛寧君不再多勸,身為傾城派長老,她也是從上一代江湖的刀光劍影中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地位。自知年輕一輩自有他們的造化,自要經曆他們自己的江湖。
“徒兒謹遵師父教誨,此去定萬般小心。”慕清莞再次作揖,母親生她時難產而亡,父親又舊傷複發早早撒手人寰,她是自小跟在師父身邊,與師父感情深厚,自知師父對她百般不捨,萬般擔憂。
“你有你的路要走,為師也不便過多插手你的人生。“洛寧君歎了口氣,停下了樵琴的手。
“這雪凝丹你且隨身帶著,為師最擔心的就是你身上的寒毒發作,若不是當初師父將她一身功力傳授給你,剋製了這寒毒的發作,否則徒兒你就活不到今日。”洛寧君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玉瓶遞給了慕清莞。
“是,多虧師祖傳授功力,也多虧師父這些年為我走南闖北遍尋良藥。是你們給了莞兒另一次生命。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慕清莞雙手接下藥,恭敬地對著洛寧君磕了三個頭。
“傾城派向來避世,隻憂黎民疾苦,不管皇室內乳,不問江湖紛爭,你此次替嫁離山,為師也要閉關便不送你了,往後天高路廣雖難相見,但你要記得為師始終是你的師父,傾城派也是你最大的靠山。”
“徒兒謹記,如若將來某日莞兒能夠腕離皇室之事,無論山高水遠定來傾城山與師父相見。”慕清莞忍了許久的眼淚不禁翻滾而下,此次離山禍福難測,不知何時才能如願。
“你且退下吧,好好與瑤兒商量一下替嫁事宜。”洛寧君眼裏透露著哀傷,這個她唯一的嫡傳弟子,她此生最大的驕傲,如今遠去,禍福難料,怎能叫人不憂心。
“徒兒告退。”慕清莞從碧空亭中退了出去。
沿著青苔點綴的碎石小徑,慕清莞一路直行到了李琉瑤居住的尋芳居。一意孤行上傾城,不為問劍隻尋芳。這是多年前思慕祖師爺的江湖逍遙劍寒驚識在此居暫住時所題,真跡早在風雨中消弭,留下的字句被後人反覆臨摹,倒也流傳至今。
“莞兒姐姐你來了。”桃樹下站著的女子雖然也同慕清莞一樣輕紗遮麵,但是一眼就能看出兩人眉目極其相似。
“瑤兒,我來與你一同商量一下替嫁事宜。”慕清莞緩緩走向李琉瑤,清風吹過,片片桃花掉落,漫天芳菲在兩位傾城女子身邊翩翩飛舞。
“姐姐,妹妹我這次真是發愁呀。本想求著母妃去說情,畢竟最想嫁那位皇子的是榮貴妃的五公主,可是自從父皇下旨之後她就對我避而不見。你看看,我愁的頭髮都掉了不少呢。”李琉瑤搖晃著慕清莞的手,滿是難過地抱怨道。
“這次和親,她們一個個都像商量好似的,原本我也是想讓母親藉著前朝嫡公主的身份去向皇上求情,可是母親她也不願意見我。”慕清莞略微無奈地皺了皺秀氣的眉頭。
“對呀,總感覺她們好像不約而同的在謀劃些什麼。”李琉瑤若有所思地撇了撇嘴,然後拉著慕清莞的手走到樹下的石桌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