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風思慮輪轉的瞬間,卻讓基恩覺得度日如年,他幾乎能夠感覺到背後的那滴從髮際流下的冷汗一路滑過背脊搔癢感。

直到若風突然有了動作,基恩全身的神經都繃了起來,表麵上假裝渾不在意,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胃是如何的在隱隱抽痛著。

若風微微的低下頭,用著無可挑剔的儀態,牽起老人家的右手對著老人家行了個晚輩禮,並非親人之間的晚輩禮,卻是那種更為正式的丶初次見麵請多指教的禮數。

"謝謝。"若風緩緩放下老人家的手,退了一步的他又再一次回復到昂首天地間的驕傲軍人姿態。

若風的這聲謝來得很突然,但基恩卻聽懂了從而發下了懸掛在半空的一顆心,而若風對麵的那位老人家自然也是懂得的。

若風在謝的,是老人家不逼迫的姿態,當下不逼迫,自然也就不會逼迫他或亞設做出抉擇。

"你是個好孩子。"老人家嗬嗬的笑著,就像鄰家的長輩那樣,拍了拍麵前俊秀晚輩的頭。

老人家的態度定調了奉家的態度,帝國以雌性為尊,兩人交往從來不是雄性或者雄性家人可以決定的,但奉家的情況不一樣,牽扯到子嗣的情況又更不一樣。而今天老人家和藹慈悲的一笑,將主導權交還給了若風,回歸到了帝國處理這類事務的慣例。

若風懂得了老人家的意思,露出了這幾天來最真心的笑容,而在他身後目睹著這一幕的基恩更是難得的失了分寸,當著老人家的麵就將小奴隸拉回擁入懷中。

"咳丶咳。"從基恩身後湊上來的身影和咳嗽聲讓基恩不甘不願的放開了小奴隸。

被放開了若風有些害羞,但卻很好的遮掩在他強大的軍人氣息之下,他不著痕跡的整理了下沒有一絲皺紋的軍禮服。

任由著他的主人擋在他的身前,為他攔下了那些不管是帶著善意或者惡意的試探,今天的他穿著的是象徵機甲戰士最高榮譽的陸戰機甲軍禮服,表示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他身後那座驕傲的軍營丶那位驕傲的大將軍。

陸戰機甲營不容踐踏,率領軍隊的將軍除了護短,更出名的是他的驕傲,受了輕踐的軍營或者好打發,尊嚴受挫的將軍可不好安撫,這一點若風從帝國大小戰役中用血和汗學得深入骨髓,基恩自然也在頭痛與鬱悶中瞭解得無比透徹。

因此兩人有誌一同,這種上層社會特產的明槍暗箭,不論大小,一率由基恩挾著國務卿之威擋下。

基恩這樣的謢持自然又惹來了一陣取笑,然而既然是奉家主場,總是善意居多,多年來都在政壇浮沉的基恩哪裏受不住一絲這樣無關痛癢的取笑,打著哈哈也就聊作笑資而已。

無意識聽著基恩在身前的應對,若風卻是警醒的看著整個會場,這是他打自入陸戰機甲營以來就被嚴格訓練的反應,早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看著不斷從門口湧入的那些穿著華貴的人們,他總有著某些不詳的預感,先前他曾對基恩說過"太集中",指的便是因為這場久違的來自奉家的聚會,讓整個帝都的權貴們太過集中。

然而低調多年的奉家自從新君即位之後便從未舉辦大型宴會,哪個收到邀請的權貴會甘願放棄?又有哪個權貴奉家能不邀請?而既然基恩的目的是一舉將潛藏的若風介紹給帝都的上層社會,那又怎麽會甘心於隻辦個小小家宴?

這一個又一個看似尋常又理所當然的理由,構成了這個詭異的場合,最終成就了日後若風口中的那個"全帝國最大的靶子"。

身處於靶子中心的若風現在自然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事實上現在的狀況也容不得他多想,因為憑著門口傳來的一陣騷動,場內久經社交磨練的大小權貴們都能清楚的知道——今晚的主客到了!

頂天的金邊黑沉自然木門由著兩位帶著白色手套丶製服筆挺的侍應人員拉開,一身水藍禮服修長貼身展現出美好姿態的那位來自洛肯星係的雌性,那位即將成為帝國帝後的雌性——嵐琪,就這樣用著讓所有人驚豔的方式,正式的出現在帝都的上層社會社交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