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小院裏,涼風習習,花枝搖曳,廊簷下的修夫人,細腰束素,長發飄逸,仿佛仙子下凡一樣。
陳寶祥隻要看她一眼,心裏就像吃了兩勺花蜜,美得不知道怎麼好。
“這一輩子,足夠了……見到她,遇到她,跟她相識相知,足夠了……”
“陳老板,這種情況下,如果你是我,應該怎麼處理?”
陳寶祥揮了揮手:“人各有誌,不能強求。看他的身手,殺十幾個鬼子沒有問題,讓他去吧!”
從張傳傑身上,他想到了傳武。
傳武也是如此,一心想要投軍,跟著大部隊一起殺鬼子,卻忘了自己的身份,一旦進入南方軍,遠離城市,什麼時候才能真正地殺鬼子?反而遙遙無期,恐怕終生都上不了真正的戰場。
鬼子對於華夏虎視眈眈很久,數年之後,才越
過山海關,悍然發動戰爭。
如果中國人都沉不住氣,為了自己家族的仇恨,單兵出擊,最後一定會被日本鬼子圍剿。
隻要讀過兵法的人都明白,這樣做絕對不可取。
日本鬼子恨不得中國的抗日英雄都是單兵作戰,他們就能集中優勢兵力,到處圍剿,迅速消滅。
陳寶祥沏好了茶,跟修夫人一起坐在花架下,慢慢喝茶,把張傳傑撇在一邊。
修夫人搖頭歎氣:“真想不到跟這種人合作,東邊來的運金隊,通過濰縣,屢次受阻,都跟張傳傑這種人有關係。他根本不懂得融合變通,隻想自己報仇,一個地方有十幾個張傳傑這樣的人,老百姓就遭殃了。”
過去,修夫人從來沒有埋怨過哪個人,到現在,她實在沒辦法,氣得口出怨言。
陳寶祥想到,自己也去過軍部,要想闖進去殺人,硬來肯定不行,通過其他方法變通,或許就能實現。
畢竟軍部那邊他已經談好了,可以進去送飯,就像此前對付濼源公館一樣,打開門戶,長驅直入,不但能夠殺掉日本鬼子,還能獲得其它東西。
如果張傳傑真的有辦法以一殺百,直接把日本軍部端掉,也不是問題。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修夫人,修夫人頓時搖頭:“那不可能,以他的做事方法,就算有十倍的優勢兵力也必定失敗,如此剛愎自用,當不了領袖。”
陳寶祥也持有同樣的想法,要想領導一支抗戰
力量,非常困難。
連城璧就做了一個反麵榜樣,萬花樓做事,有時候過於聽從上級安排,有時候又違反約定,從一個極端走向一個極端。
真正的領袖,要保持中庸,不偏不倚,公平公正,始終作出正確的選擇。
一直到了傍晚,陳寶祥才發現,自己跟馮爺談判的時候漏掉了一點,那就是讓馮爺有所抵押,雙方利害關係對等,才能達成合作。
現在馮爺兩袖清風,一身輕鬆,不管日本鬼子怎麼追查,都查不到他身上。
在他麵前,早就擺著無數替罪羊,一旦出了大問題,日本鬼子幹掉那些替罪羊,他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陳寶祥一拍大腿:“馮爺真是老奸巨猾,又把我給騙了!”
他向修夫人說出實情,修夫人無奈地歎氣:“陳老板,你知道嗎?你根本沒有跟別人談判的籌碼,一切都是虛的,並且不能公開,他抓住你這個弱點,把傭金提得高高的,你也沒有辦法。”
他們兩個人合作,彼此指出對方的缺陷,商量應對之策,合作親密無間。
陳寶祥很享受這種感覺,就像伯牙和子期遇到知音一樣,取長補短,砥礪奮進,這才是真正的夥伴。
修夫人提出,對待馮爺這樣的人,以後絕對不能手軟。
一旦形勢逆轉,八方麵軍占了上風,她就會派人,直接幹掉馮爺,讓這種家夥惡貫滿盈。以死謝罪。
對於這種決定,陳寶祥不敢苟同,至少馮爺
沒有欺壓百姓,還用銘新池養了那麼多人,給那麼多人發工錢。
修夫人突然提出:“陳老板,我知道,你一直看不透馮爺,我們可以想一想,這樣一個人在濟南長勝不衰,到底是什麼原因?隻有日本鬼子的暗探奸細,才有可能受到這種禮遇,不受欺壓,持續發展,受到關照,四處發財,對不對?”
她的這種說法,等於是把馮爺劃入了日本間諜的範圍。
陳寶祥有些擔心,這種說法一旦傳出去,八方麵軍的抗日鋤奸團,還有南方軍來的鋤奸團,都會把馮爺當成主要刺殺目標,到那時馮爺就危險了。
“修夫人,此事從長計議,千萬不要隨隨便便就把馮爺放在黑名單上。我判斷他是個有缺點的好人,有時候被金錢和名聲所迷,又在日本鬼子的壓迫之下,不得不做出一些錯誤的決定。”
修夫人冷笑:“陳老板,你怎麼是非不分,還要為這種人渣說話?簡直太讓我無法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