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了爹。”
陳寶祥有點擔憂,傳文年輕,遇到機會,容易心浮氣躁。
這是年輕人的通病,他必須手把手帶著,不斷壓服,才能培養出好孩子。
“傳文,以後幹萬別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別人攛掇,口口聲聲,要扛起魯菜大旗。對於魯菜,咱爺們都是海青,人家那些真正的海底都沒開口豎旗,咱就得低調,再低調。”
傳文連連點頭:“明白了爹,您說得對。”
傳武從店裏跑出來,手裏攥著兩個核桃,手指一撚,核桃嘎啦嘎啦直響。
陳寶祥想起柳根演練的那兩套拳法,招呼傳武:“老二,三皇炮捶拳你也練過,打一趟我看看?”
傳武搖頭:“爹,那些老把式都過時了,現在誰還練那個?我前幾日跟著工友學了西洋拳擊,你要不要看看?”
陳寶祥皺眉,他知道西洋拳擊,從前津門大俠霍元甲在神州擂上擊敗西洋大力士,對方用的就是西洋拳擊。
“有空多練華夏武術,咱濟南當地有這麼多名家拳種,學什麼拳擊?”
“爹,打拳再厲害不如手槍。”
“老二,你這就是胡說了,三步之內拳腳最快,七步之內刀最快,七步之外,才數得著手槍呢。”
“爹,我沒胡說。青島來的工友們說了,手槍、機槍都不稀奇,現在有一種東西,隻要引爆,一個城市全都消失,炸得粉粉碎。”
這一次,傳文也被逗笑了:“那是什麼東西啊?雷公的霹靂震天雷嗎?”
“不是震天雷,就是一種炸彈,特別厲害的炸彈。咱濟南城看著挺大,那樣的炸彈來一顆,直接就變成一個大坑,啥都沒了。”
陳寶祥沉下臉來:“老二,別聽青島那邊來的人瞎忽悠,這些海蛤蜊都是老油子,滿嘴裏跑火車,說話沒法信!”
爺仨在路邊聊了一陣,天就完全黑下來。
三人回到屋裏,柳月娥把玉米糊糊熱了一遍,招呼陳寶祥趕緊吃飯。
傳武突然想起來:“爹,爹,我說的那個東西叫原子彈,青島工友說的。他還說,隻要有圖紙,咱中國人也能造出來。有了原子彈,直接弄一顆,送到日本東京去,把小日本全都炸成末末,哈哈哈哈……”
陳寶祥不語,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東北軍撤回關內的時候,曾經聘請了一百名江湖術士,對著長城做法,號稱從嘉峪關到山海關,都被五行遁術封印,鬼子的飛機大炮再厲害,也過不了山海關,都被黑雲白霧擋在外麵,不辨東西,找不到官道。
結果,沒有一個月,山海關失守,日本關東軍呼嘯南下,直撲北平城。
到了半夜,街上的狗叫得很凶,把柳月娥都驚醒了。
“當家的,是不是日本鬼子又抓人了?”
陳寶祥坐起來聽了聽,的確是濼源公館方向有些動靜。
“放心睡吧,沒事,沒事。”
柳月娥翻了個身,小聲嘟囔:“搬到大觀園去就好了,那裏是日本鬼子的地盤,再怎麼抓人,也不會在那裏動手。”
陳寶祥想起李擎天委托的事,忽然間就沒了睡意。
他到了店裏,泡了壺茶。
此刻,心中煩躁,他也坐不住,就在店裏來回踱步。
不知不覺,竟然熬到了頭遍雞叫。
“還是得讓馮爺出手,他跟軍部有關係,那邊如果能賣他個麵子,事情就好辦,大不了就拿錢贖人吧。”
陳寶祥知道,不到日上三竿,馮爺不會起床。
所以,他等到上午十點鍾,才趕到銘新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