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畢大爺吩咐我們暫時回避,不用上車了,不必麻煩……”
“上車上車,大爺吩咐了,開車送你們一程。”
全家人爬上車廂,在木凳子上做好。
六個人也上車,拔出手槍,橫在膝蓋上。
汽車發動,車簾全都放下來,什麼都看不到。
“兄弟,這是送我們去哪裏?”
陳寶祥試著詢問,黑衣人轉過臉,根本不搭理他。
車子行駛了一陣,緩緩停住。
黑衣人招呼陳寶祥下車,前麵是條幽深的巷子。
他想不到,巷子口上站著一個人,正是馮爺。
“走走,這邊走。”
馮爺帶頭,領著他們進了巷子,從一個滿是雨點泥痕的小門,進了一個略顯荒蕪的院子。
“陳老板,這是我的老宅,就在銘新池西邊。你放心,這個地方很隱蔽,沒人知道。畢大爺說,一定要保證你們全家的安全,我不敢大意,親自安排,請請請——”
一家人進了北屋,這裏有桌有椅,也有床鋪和做飯的鍋碗瓢盆。
“你們安心住下,不管住幾天,都沒問題。畢大爺說,沒有他的吩咐,你們都別出去,免得被江湖上的朋友誤會,以為你們是日本人的狗腿子,一旦誤傷,就不好了。”
馮爺說的句句在理,陳寶祥無法反駁,隻能讓柳月娥和孩子們放下包袱休息。
其實,馮爺對畢恭的安排也摸不著頭腦。
他把陳寶祥叫出來,兩人坐在院裏的石磨旁邊低聲聊天。
“陳老板,畢大爺對你真是夠意思。他說,這幾天安排了個瞞天過海局,對付南方軍的殺手。誘餌呢,就是從北平請來的船越先生。他把你轉移到這裏來,第一是保護,第二是怕你嘴不嚴實,耽誤了大事。”
陳寶祥想起畢恭說的話,馮爺出賣了朱嘯天,才換來了日本人的信任。
他的內心十分鄙夷,但表麵上,仍然對馮爺幹恩萬謝。
馮爺笑起來:“謝什麼啊?都是小事。我昨天去貨台,見到你家傳文大少爺,直接跟他說,以後濟南人到陳家吃飯,到我銘新池洗澡,咱聯手賺錢。”
陳寶祥陪笑:“那是我的榮幸。”
“陳老板,我早想好了,顧客到你陳家大飯店吃一頓飯,就發給他們一張半價洗澡的票券,一周之內過來洗澡,任何服務都是半價。到我這裏來洗澡的顧客,我也給他們半價餐券,到你那裏用餐,同樣打折。咱兩家雖然不是一個老板,但可以聯合經營,怎麼樣?”
陳寶祥想到那些黃金和人命,心情頓時變得極度低落。
對於馮爺想好的賺錢妙招,也提不起興趣。
“很好很好,馮爺高見。”
“陳老板,我是跟定日本人了,也跟定畢家兄弟。昨天去貨台,也是畢二爺安排的,讓我找五輛大卡車,給日本人運貨。我什麼都不問,人家用咱,就是咱的榮幸。今天上午十點,卡車到貨台,聽日本人吩咐。你瞧,咱拿日本人當朋友,他們肯定不會虧待咱,對不對?”
馮爺說得眉飛色舞,陳寶祥看著他的臉,卻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就像鐵錘砸西瓜一樣,把那張臉砸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