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進來,看見畢恭,頓時臉色一變。
陳寶祥給兩人介紹,田東流趕緊鞠躬致禮:“畢先生大名如雷貫耳,我在北平時,就聽說東北老帥、少帥最器重的是‘二畢’先生,堪稱東北軍中的‘英雄膽’!”
“哈哈哈哈,田先生說笑了,那都是江湖虛名而已。東北軍撤出山海關,我們兄弟早就泯然眾人矣,眼下不過是跟著日本朋友混口飯吃。”
田東流看看陳寶祥,欲言又止。
畢恭笑著告辭,出門而去。
等他走遠,田東流才鬆了口氣:“陳老板,你怎麼跟這種混世魔王攪在一起?我在北平,早就聽過畢恭、畢敬的惡名,死在他們手裏的江湖好漢太多了,不知有多少人日夜籌謀,找他們報仇……”
陳寶祥說了畢恭要在米飯鋪請客的事,田東流的臉色才慢慢緩和。
他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知道這場宴請最有價值的地方,那就是借著日本人的力量,壓迫濟南餐飲業同行低頭。
“陳老板,這件事雖然不夠光明磊落,但對咱開大飯店有利。我這幾天接到好多朋友的消息,都說濟南同行正在私下裏串聯,要讓咱的館子砸在手裏,變成大觀園的笑話。”
陳寶祥說起馬、張二人登門挑釁的事,田東流哈哈大笑:“活該,活該,咱根本沒有挑釁同行的意思,他們仗著老資格,竟然直接上門罵陣。好啊,先到濼源公館去反省反省。如此看來,畢恭還很給你麵子?”
陳寶祥摸不清畢恭的意思,隻能是邊走邊看。
他擔心,一旦因為某事觸怒了對方,將會遭到反噬。
兩人商量了半天,田東流笑著勸慰:“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陳老板,事到如今,擔心已經沒用了,咱就是順著畢恭的意思走,先跟濟南的魯菜館子過過招。如果他們給日本人麵子,也順帶給咱麵子,那就皆大歡喜。不然,硬碰硬打擂台,咱也不怵他們。唉,說實話吧,有金主出錢,咱有啥好怕的?”
這才是實話,陳寶祥和田東流都不擔損失,就算館子開起來又倒閉了,損失的是金主的錢,不會動搖他們的根基。
田東流過來,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也跟廚子有關。
他這幾天一直在挖牆腳,但收獲有限。
“陳老板,我聯係了北平的朋友,他們推薦幾個廚子過來,都是大家大戶的私廚。主人家要去英美,隻能解聘,這些私廚就得另謀高就,正好到濟南來。你放心,幾位朋友都是老饕,既然他們大力推薦,一定不會丟了麵子。”
陳寶祥頓時放下心來,原先擔憂的問題,田東流早就解決了。
“好好,這是最大困難。太好了,隻要解決廚子,那大飯店開起來以後,肯定賺錢。”
田東流又彙報了夥計、賬房、桌椅、裝潢的事情,總之,一切順利,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如今,畢恭請客這件事,就是引爆陳家大飯店的“東風”。
陳寶祥起初為畢恭請客發愁,如今被田東流一解釋,反而是因禍得福,皆大歡喜。
田東流臨走,給陳寶祥留下了一封大洋,算是米飯鋪結束營業的補償。
“陳老板,咱到大觀園去,開門閉門全都是有錢人,麵子上當然不能太小氣。得好好做幾身衣服,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