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聲,吳一笑從房梁上落下,輕輕吹了吹袖口上的灰塵。
“三哥,身手不錯啊,都學會聽風辨器了?”
陳寶祥低頭,看著血泊中的宋自雪。
“大哥,這算什麼?”
“順我者昌,逆我者殺。”
“殺了二姐,你安心嗎?咱畢竟都是韓長官帳下——”
吳一笑笑起來:“嘻嘻,三哥,別提韓長官了,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被南方軍槍決了。咱啊,都是江湖人,誰也別學嶽武穆精忠報國,應該有奶就是娘,對不對啊?”
陳寶祥心如刀絞,但卻無可奈何。
他摸了摸左袖裏的攮子,明知道不是朱嘯天的對手,但不能坐以待斃。
“大哥,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他緩緩地拔出攮子,後退一步,尖刺橫在當胸。
“三弟,別固執了,就算二妹重建梁山泊,你算什麼?算開國元老嗎?我看未必。”
陳寶祥搖頭,緊緊地攥著攮子:“你不該殺她,殺了她,韓長官留在濟南的勢力就全完了!”
朱嘯天抓起手槍,對準陳寶祥:“有我呢,完不了。南方軍的特種部隊潛回濟南,我就是他們的聯絡人。”
陳寶祥終於明白了,朱嘯天裏外裝好人,等於是一魚三吃,跟南方軍、鬼子、馮爺等江湖人物全都拉上關係,如魚得水,進退自如。
到時候,把南方軍的特種部隊送給鬼子,又是一份大禮。
他恨自己無知無能,後知後覺,不除掉朱嘯天,濟南還會有無數江湖人上當受騙。
“大哥,別勸三哥了,他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跟著二姐跑路。皇軍最厭煩這種人,人在曹營心在漢,到時候惹麻煩,不如就這樣吧!”
吳一笑身法輕快,如同六月麥梢上的草上飛,又毒又快,又輕又急。
話沒說完,他手裏的彎頭掌刃已經切到了陳寶祥的脖子上。
這是他的慣用殺招,當年奉韓長官的命令刺殺張長官的府邸崗哨,就是他黑夜立功,連受嘉獎。
陳寶祥知道今天已經無法活著離開盛唐巷,怒吼一聲,攮子從右臂肘部以下穿出,反刺吳一笑胸口。
嚓的一聲,攮子又尖又細,比韭菜葉匕首更犀利,直接刺穿吳一笑心髒。
陳寶祥反抽攮子,吳一笑慘叫一聲,胸口和後背兩條血箭激射出去,踉蹌後退,撞在門上。
嘩啦一聲,木門關閉,屋內頓時暗下來。
陳寶祥一刺克敵,脖子上並未感到疼痛,暗叫僥幸。
朱嘯天仍然保持著舉槍姿勢,卻沒有扣下扳機。
在他的椅子背後緩緩地滑出來一個人,起初又薄又平,如同一張字畫,然後慢慢鼓脹,變成了一個七尺高的肥碩男人。
朱嘯天頹然地扔下了槍,那男人張開手掌,槍機、子彈扔在地上。
“你怎麼做到的?他們兩個推開院門之前,我還檢查過手槍,確保萬無一失?”
“你檢查完,盯著門口,太緊張了,我動手的時候,你根本聽不到。”
“他呢?他就趴在屋頂上,難道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