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屋門一響,胡淩霄走出來。
陳寶祥搶先一步,將店裏的後門關了,然後把簾子拉上。
“三弟,當今天下,有兩方不能得罪。一是八方麵軍,二是南方軍。他們都是殺鬼子的部隊,為華夏老百姓打天下。能趕跑鬼子的,隻能是他們。至於其它的,萬花樓、神槍會……還是太苟且了!”
陳寶祥想到大義凜然的連城璧與顧蘭春,並不同意朱嘯天的話,但卻沒有爭辯。
在他看來,隻要殺鬼子,就是同道中人,就是好樣的。
“再有半小時,馮爺就能得到消息,向這邊三路包抄。他肯借兵,不是因為那一百大洋的訂金,也不是我答應的事後三成黃金,而是因為,他要那條運金通道——要的是金山,不是金子。”
陳寶祥對眼前的局勢估量不足,隻能好好聽著,腦子裏仿佛同時鋪開了兩個算盤,劈裏啪啦打個不停。
“馮爺開銘新池,做的是正經生意,他跟咱過不去,以後在江湖上的名聲恐怕就完了。大哥,你是不是多慮了?”
“三弟,銘新池是什麼地方?是天下豪傑聚會、八方情報交換之地。開浴池才掙幾個錢?慢說是濟南第一浴池,就算是華夏第一浴池的華清池,又能掙幾個錢?馮爺幕後藏身,為的是大買賣……”
陳寶祥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早料到馮爺幹的是黑白通吃的買賣,隻是想不到,借兵前後,竟然藏著這麼多複雜計較。
“大哥,那當務之急,怎麼辦?”
“他來,我走,讓他撲空,無計可施。”
“淄河灘呢?那邊是空城計?”
朱嘯天一笑:“非也,四弟已經設下埋伏,隻等運金隊上鉤。”
陳寶祥還想追問,朱嘯天擺了擺手:“好多話解釋不清,下次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他起身要走,前門街上已經響起來雜遝的腳步聲。
“圍住,圍住,別讓他跑了!”
“馮爺有令,活捉賞八千,打死賞兩千,都圍住,別跑了朱老大!”
陳寶祥一把推開了側麵的窗戶,朱嘯天輕輕一縱,跳了出去,從屋脊的背麵急速向下,轉眼消失。
馮爺的人衝進來,前後夾擊,把陳寶祥圍住。
當下,陳寶祥隻記住駝隊上門送炭的事,其它的不必多想。
朱嘯天突然重返濟南,讓這個本來就波詭雲譎的農曆新年,變得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馮爺的人前後搜查,沒有發現朱嘯天,隻能鬱悶地退出去。
帶隊的黑衣人厲聲告訴陳寶祥:“馮爺說了,等朱嘯天回來,馬上去銘新池,馮爺有話問他。”
朱嘯天計算如此準確,陳寶祥慢慢地心裏有了底,點頭答應著。
“另外,馮爺說了,借兵的事當時欠考慮,每人一個大洋訂金算少了,應該是五個訂金,事成之後,再加五個。你告訴朱老大,總共一千大洋,少一個都不行!”
這是一筆糊塗賬,上次黃二少拿出一張銀票,自稱是一千兩,已經把借兵的事情全都了結了。
馮爺現在反悔,露出了江湖無賴的嘴臉。
“我會向馮爺講清楚。”
“馮爺不想聽故事,隻看你有沒有大洋?”
陳寶祥吃定了馮爺的心思,輕輕一笑:“告訴馮爺,隻要他按規矩辦事,所有大洋,一定如數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