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罪證齊全,吳一笑所做的事,讓陳寶祥極度憤怒。
“當家的,當家的……”
柳月娥一路叫著走進來,看見陳寶祥的樣子,嚇了一跳。
“點心的事,不要再提了。”
“行,行。”
“以後我的朋友過來,你不要跟他們說話,我自己應付。”
“行。”
柳月娥沒敢多問,悄悄退出去。
要殺吳一笑,得先過宋自雪這一關。
陳寶祥想到過去的結拜之情,心裏越來越糾結,仿佛懷裏揣著十隻小兔子,百爪撓心。
他無心做生意,小刀貼著肉藏好,隨時都能用上。
外麵的傳言越來越多,漸漸的,彙集成這樣一條消息:“鬼子動了八方麵軍的運金隊,搶了膠東來的金子。八方麵軍進城,殺光梅花公館的人,公開示威。鬼子嚇壞了,龜縮在軍部和據點裏,不敢露麵,向北平求援,惶惶不可終日。”
陳寶祥知道,這消息當然是假的。
他從小就讀過《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知道排兵布陣、虛虛實實的道理。
強,示之以弱。
弱,示之以強。
總之,讓敵人無法看透實情,最終被牽著鼻子走。
濟南城內的形勢似乎又安靜下來,老百姓聽說鬼子老實了,奔走相慶,平日在街頭聊天,腰杆硬氣了一些,聲音也大了很多。
當下,陳寶祥的心情,像極了林教頭發配滄州城,看守草料場。
他知道有人要害自己,卻拿不到最根本的證據,也尋不見仇人的行蹤。
“也許要問個清楚?就算要殺吳一笑,也得給他個分辯的機會?”
晚間,秀兒從私塾那邊回來,戴著一副嶄新的綢布麵棉手套。
“今兒師母做衣服,裁縫到家裏來量尺寸,一個漂亮姐姐帶著裁縫過來,問我是不是陳秀兒,我說是,她就笑眯眯地誇獎了我幾句,又從包裏拿出這副手套送給我。”
柳月娥十分驚喜,把手套拿過去,翻來覆去,看了又看。
陳寶祥知道,那女的是連城璧。
顧蘭春離去後,他還沒有見過連城璧,不知道送手套這件事,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不敢白要人家東西,下次不許了。不過呀,這手套真漂亮,先放起來,不要戴髒了,大年初一再戴出去。”
柳月娥喜滋滋的,把手套放進床頭的箱子裏。
傳文和傳武從貨台回來,帶來一些新消息。
“把頭說,最近好好幹活,多加班,不要亂說話。工友們說,鬼子被八方麵軍揍了,梅花公館死了好多人,老實了很多,再也不敢囂張了。還聽說,有兩列車皮從北平和青島來,裝著六百多鬼子兵,帶著機關槍,就是為了對付城裏的八方麵軍……”
傳武摩拳擦掌:“太好了,早就該辦他們,把小鬼子全都辦挺了,讓他們知道,濟南人不是好欺負的!”
“傳武,別亂說話。”
“爹,都到這時候了,鬼子快完了,天橋書場的先生說,八方麵軍都是神槍手、飛毛腿,日行千裏,夜行八百,二百米開槍打滅香火頭,一個人能殺鬼子一百個……”
傳文也來了興致:“是啊爹,有人說,八方麵軍的第一殺手譚一嶽已經來了濟南。八方麵軍共有四大殺手,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分別是滄海、鐵山、擎天、一嶽……”
“哥,哥,不對不對,你說錯了,說書先生說,這四大殺手的排名是擎天、一嶽、滄海、鐵山。這個不能弄錯了,會鬧笑話的。先生有一段書,說的是‘八大金剛會滄州,四大殺手破敵營’,日本鬼子在滄州擺下神州擂,招來了日本忍者家族的八位高手……”
說書先生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活了。
不過,那隻是故事,聽聽就行了,千萬不能當真。
陳寶祥從老主顧嘴裏聽來的消息,更準確一些。
兩兄弟聊說書的故事,秀兒也聽得入了神。
“鬼子有八大金剛,聽說其中一個,是柳生家族的掌門人,腰間插著兩把日本刀,一長一短,長的遠戰,短的近戰。滄州自古以來就是咱華夏武術的薈萃之地,高手眾多,紛紛上擂台挑戰,不能讓鬼子瞧不起咱中國人,結果,上去了十幾個,都被打下來,其中兩個,當場斷氣……”
“啊?”
秀兒嚇得捂住了嘴,紮到柳月娥懷裏,飯也不吃了。
“就在華夏武林焦急萬分的時候,譚一嶽到了,一個人,一把五嶽開山斧,把八大金剛全都劈死在擂台上,揚我國威,震動北方,讓日本鬼子知道,他們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別弄出來丟人現眼了,哈哈哈哈,真是痛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