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到大觀園去看戲,也得掂量一下前排後排的座位價格。
他想捧顧蘭春,恐怕也不夠資格。
“陳老板,在京城那邊,不知有多少人捧她。著名的京城十大少、四大家、滿清十二紅人……太多太多了,她根本顧不過來。那麼,我是濟南人,不想看著你進退兩難。從今天起,不要管顧蘭春的任何事,可以嗎?”
陳寶祥聽懂了連城璧說的每一個字,但心裏難受,每個字都像是一根縫衣針,紮進了他的心裏。
“是,我懂了,明白了,多謝連小姐指教。”
他抱拳拱手,更加無奈。
連城璧起身:“好,該說的都說了,你就好好幹你的米飯鋪生意,其它的,不要多想,不要多問,不要多管。現在是一片亂世啊,咱老濟南人都要好好活著,等到這座城池,再回到咱自己手裏——”
“韓長官都死了,誰還能帶兵打回來?”
陳寶祥聽過江湖消息,韓長官督戰不利,棄城而逃,已經被公開處決。
“嗬嗬,離了張屠戶,隻能吃帶毛豬嗎?你真是——陳老板啊,你傻不傻?韓長官給你什麼了?是給你錢了還是給你地了?他死了,咱濟南人就活該被日本人折磨死?”
陳寶祥無語,記得第一次聽到韓長官被處決的消息,他還難過了一陣。
鳥無頭不飛,人無頭不走。
很多濟南老百姓以為,隻有韓長官帶人殺回來,才能把日本人趕走。
“走了,走了。”
連城璧灑脫地走出去,一路向西。
陳寶祥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窩囊,白白玷汙了胸口的那一頭猛虎。
正如於書童所說,日本人如此囂張,梁山好漢的後代何在?為什麼還沒跳出來殺鬼子,把鬼子殺幹淨,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
“這個世道……忍吧,忍吧!”
他坐在店裏,從棉門簾的縫隙望出去,呆呆地坐了很久。
直到胸口的熱血涼下來,才繼續收拾桌椅。
晚上,陳秀兒回來,陳寶祥兩口子一起詢問,才問出實情。
“兩個地痞揪我辮子,後來從胡同裏出來幾個蒙著臉的人,把兩個地痞打得爬不起來,差點打死。那幾個人踩著地痞的肚子,告訴他們,誰敢欺負濟南人,就是不想活了……我害怕,就沒敢說。”
陳寶祥鬆了口氣,看來,他對於神槍會的看法沒錯。
神槍會的英雄不會說謊,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英雄好漢,恩怨分明。
“秀兒,以後在外麵出了事,一定要告訴爹娘,我們來想辦法。”
陳秀兒紅了臉:“有個大哥哥也這樣說,地痞被打倒了之後,他經過我身邊,告訴我同樣的話。他穿著白長衫,戴著禮帽,灑脫極了!”
按照閨女的描述,陳寶祥判斷,那就是於書童。
按下了這件事,陳寶祥再次反思吳一笑說的“智取生辰綱”一事。
於書童明確說了,那些黃金屬於神槍會,別人敢插手,就是個死。
不過,吳一笑帶來的消息,黃金是八方麵軍的,神槍會出手爭搶,也是犯了江湖大忌。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濟南人還得多到北平和滬上去開開眼界,才明白這個世界的變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