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在姚不醒的臉上擦過,像刀子一樣,刺的他鑽心的痛,一片烏雲遮住了天空中的明月,瞬間讓本就晦暗不明的庭院變得漆黑一片。
隻聽得到風吹在竹葉是哪個發出的沙沙聲,還有隱約看見炭爐中快要燃盡的木炭亮光。
姚不醒看到楚風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豪爽和淡定,說不上來有什麼變化,像是人類感受不到貓狗的所能提前預知的危機一般,不知道是什麼,卻切切實實的能夠感覺得到,變化發生了。
如果不是姚不醒已經是啟蒙入道,恐怕這樣的變化,他也是感覺不到的。
如果要給這種變化起一個名字,那麼在很久以後,姚不醒很精準的抓住了它的尾巴——野心。
……
楚風盯著姚不醒,在烏雲遮住月光時。
但其實月光重新灑在大地之上,隻用了短短的數息之間,但主觀上楚風覺得自己盯著姚不醒好像是過了非常漫長的時間一般。
他想看透眼前的少年,在這個少年的眼中,看的的是稚嫩和涉世未深,卻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深邃,他不明白一個19歲的少年,為何會給他這樣的感受。
想他堂堂五皇子,帶兵多年,如今30歲,乃是而立之年,便已經是天下強軍,神龍軍的統領,曆經戰場生死,看透了權利鬥爭,小心翼翼的活著,方才有了一絲在這世間行走的“城府”,但姚不醒何德何能?
他隻不過是一個還未入道的世家公子哥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也許是處於當初南澤國主對他的訓斥,附帶的那一句將姚不醒安然帶回的話。
那一次,他仿佛看到自己不是去救自己的皇姐,而是去救眼前的這個人。
所以他對姚不醒產生了興趣,姚不醒來到國都後,他一直觀察著他,知道了他想要去聖道院修行的事,但這並不重要,哪個世家子弟沒有想到聖道院學習呢,連他自己都想要。
可惜他是皇室子弟,以皇室和聖道院的關係,他斷然是不能的,所以他在10年前,選擇了國子道。
也許是嫉妒,或許是羨慕,他對眼前的這個少年又是懷疑,又是喜歡。
懷疑他是否是父皇的一枚棋子,最終的矛頭就是他。
喜歡他是因為他的脾氣秉性完全不像一個正常的世家子弟。
他與他說種茶老伯的事情,他聽完後,沒有表現出憤怒,也沒有表現出憐憫,更沒有不削一顧。
這說明,要麼他是一個冷血的人,外界事物對他來說毫不相幹,要麼,他早就思考過他說的問題,所以並不感到驚訝。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所追求的,是自己不能理解的。
但是自己貴為皇子,眼界在這大陸之上也算不低,有什麼是一個世家公子哥的追求,而自己不能理解的呢。
楚風在這短短的一刻,想了很多很多,但還是看不透眼前的少年。
他決定,再試探一次。
“嗬嗬,姚兄,世俗之事,便是凡人之事,而凡人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有這無心無盡的欲望,在這欲望之中,有一種欲望顯得與眾不同。”
姚不醒不言語,等著楚風繼續說。
“這種欲望,雖然也是世俗的欲望,凡人的欲望,卻可以無限接近於更高的境界,這種欲望,就是——和平。”
楚風說完,依舊盯著姚不醒,想要在他的眼中看到平靜之下的波瀾,但是很可惜,他依舊沒能看到這一點。
“和平?要怎麼解釋呢?”姚不醒端起木碗,將變涼的一碗茶水送入嘴中,茶水冰涼刺骨,但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加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