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越澤隻雙手插兜站在走廊處，默默看著兩人上樓。
趙飄零高興得難以掩飾，她和華肆行雙雙抱著彼此，捨不得分開。
華肆行道，「原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趙飄零怕他會崩潰，畢竟他是一本書裏的人，所以解釋得非常小心。
可沒想到華肆行卻接受得很快，「我來過這裏。」
趙飄零一楞，「你來過我家？」
華肆行看著眼前的這個嬌美女人。在那個世界裏，他們在一起八年，彼此對彼此都相當熟悉。尤其她的一顰一笑、身上的痣，他早就刻印在心裏，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趙飄零現在這具身體更年輕。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你還記得你曾在墻角裏遇到一個乞丐嗎？他看起來年齡不大，但是比你大一些。當時他餓得沒有力氣，躺在墻角，你以爲他是來偷東西的，不過還是喂他吃了東西。」
趙飄零嘴微微張合，她緩緩想起來。那是在她十五歲那年，她和趙父趙母回了一趟京城的老別墅。
那年也是一個雪夜，當時她參加完宴會回家，剛剛得知家族有讓她和孫越澤聯姻的想法，一時心裏有點難受。唯有婚姻，她並不希望被家族安排。
所以半夜從屋裏來花園溜達，就見一個渾身是血、穿得破破爛爛的少年躺在墻角。因爲別墅靠山，在別墅一些沒有修建墻麵的地方都有放置了荊棘。她當時猜測少年是穿過荊棘叢偷來自家的。
他就那麼睜著眼睛看著她，一雙如夜色的眸子既謹慎又警惕，卻唯獨沒有想傷害她的意思。
當時她準備報警，卻聽到少年用沙啞的嗓音請求道，「我不是故意進來的，請你別報警，我躺一會兒就走。」
她心軟了一下，從屋裏拿了一袋食物丟給他，讓他吃完就離開。
可是沒想到少年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她隻好扶著他，喂他吃了一點。
少年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趙飄零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哪根筋不對，竟然回答了他，「叫我飄零就可以。飄零是花朵飄零的飄零，指的花瓣散落的唯美瞬間。」
少年用那雙眼睛看著她，「我以後會報答你。」
十五歲的趙飄零嘴角笑了一下，「我不用你報答。」
然後她看著那個少年離開了，沒有驚動任何人。他走後，她才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竟然也變得髒兮兮的。
那天晚上，她也就洗了個澡就睡了，也把這件事完全忘記了。
趙飄零眼睛慢慢瞪圓，「那個少年是你？」
她想起華家倒了之後，華肆行和杜娟一起流浪過一段時間。可那時候華肆行也已經十九歲了，那個少年更像是十六七歲，身高也隻有一米七左右的樣子。
華肆行道，「我是二十歲之後長得很快。」
他這是委婉解釋自己發育比較晚的意思麼？
趙飄零又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麼過來的呢？我記得又見過你一次。」
華肆行回憶道，「我不知道，每一次都是在雪天的時候，突然來到了這邊。但是我不知道這是另外一個世界，記憶現在才變得清晰。我一直在找你，但你隻告訴過我你的名字以及你還有個姐姐。」
趙飄零啞然，她當時是騙他的。
第二次見到少年時候的華肆行，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手上還包紮著傷，身上倒是穿著比第一次整潔一些，不過還是太單薄了。
那時候他正對著牆刻字，想把對那些侮辱他人的狠意都發洩在牆上。
「你怎麽亂畫我家的墻？」十五歲的趙飄零走過去攔住他，不小心看到了墻上的字，「如果你真的想給這些人好看，那你就變得強大起來啊。與其在牆角發洩情感，還不如隱忍著讓自己快點強大。等你比他們強，自然隻有把他們踩在腳下的份兒。」
聽到華肆行複述著自己當時的話，趙飄零有點暈。那時候的她也是年少輕狂，有點中二，自己事情都沒琢磨明白，還瞎教別人。
華肆行卻抓住了她的指尖，一個一個親吻著，「是你給了我希望。」
當時的他默默地看著少女將他刻的那些字仔細擦幹淨，像極了爲他收拾爛攤子，莫名讓他覺得內心有一絲被人照顧的感覺。
杜娟那時候很脆弱，比他還脆弱，隻能去依靠他。而他又能依靠誰呢？
當時沉默了很久，他才問道，「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嗎？」
趙飄零眉尾微挑，「不能。我姐姐管我很嚴的。」
「你親姐姐？」
「對。你趕緊走吧，我姐姐過來看到了會駡我的。」
他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剛過幾個拐角。那些追打他的人來了，他躲在了一個隱蔽的垃圾桶後麵。
那夥人正好碰上放學歸來的尹佳琦，尹佳琦分明看到了垃圾桶後的他，卻給那夥人指去了另一個方向。
華肆行出來的時候，尹佳琦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有看到我的妹妹嗎？我妹妹叫尹飄零。」
華肆行當時頓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叫什麽名字？」
「尹佳琦。 」
也就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再見到她。等他真的強大起來，建立了華氏集團，動用了人員私下去找她，都沒找到。
他以爲這是他做的夢，可這夢太過清晰，他記得她的模樣，還記得少女喂他食物時身上好聞的香味，和他身上骯髒的血腥味完全不同。
一直到他回c城，聽說趙家找回了女兒，叫趙飄零。
他第一時間就去看了，和他記憶中的人隻有模樣對得上，其他都對不上，她也不記得過去的事。
他皺著眉，知道她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可又心存僥倖，一次又一次為她解圍。這些令「趙飄零」粘上了他，還對他逼婚。
現在想來，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他緊緊抱著趙飄零的腰，「還好我還是找到了你。」
趙飄零緩緩閉上眼睛，兩人相擁著，溫存著。
不管過去怎樣都好，起碼現在他們還在一起，未來也要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