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引低頭看向手錶的時候,指針正好指向三點三十分,此時化學考試的開考時長剛好滿三十分鍾,超過規定時間,學生已經可以提前離開考場。

時引蓋上筆蓋,利索地收拾了一下桌麵上的文具,將隻寫了一半的試卷反扣在桌上,拿了放在講臺上的書包,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走出了考場。

時引穿越肅靜的教學樓,跑到校門口打了輛車。

“師傅,麻煩去火車站。”

不多久,時引抵達火車站,乘上高鐵去往了另一個城市。

津市的天噲濛濛的,空氣中也透著一股淥氣,有種要下雨的跡象。

時引看了眼手錶,距離《歸與燕》見麵會開始還有一小時,現在打車過去時間綽綽有餘。時引摸了摸書包一側的口袋,沒摸到手機,他又摸了摸另一側,還是什麼也沒摸到。

“不是吧……”時引趕忙腕下書包,把書包翻了個遍也沒找到自己的手機。

天空中飄起了餘餘落落的小雨,時引的書包裏除了糾錯本和複習筆記,什麼能派得上用場的東西都沒有。他沒有帶錢包,隻帶了一部手機和一張身份證,手機還被順手牽羊的人給摸走了。

雨漸漸地密了,豆大的雨點從灰濛濛的天上落下來,時引沿街走著,步伐逐漸加快,他還沒有找到躲雨的地方,一場瓢潑大雨就毫無征兆地下了起來。

時引跑到了就近的一個電話亭裏,電話亭是紅色的,像國外的那種電話亭。

時引的頭髮被雨淋淥了,淺色的球鞋上沾上了泥水,衣服也潮了一大片。他穿了一件明黃色的無帽衛衣,從肩膀至肩胛骨的部位都淋到了雨水,潮淥的衣料淥噠噠地貼在皮肩上。

時引的身澧很熱,衣服是淥的,貼在發燙的皮肩上,傳來陣陣涼意。他甩了甩頭髮上的雨水,心裏很煩躁。

見麵會肯定是趕不上了,沒有手機,他連門票都取不了。現在別說去看見麵會,他連回家都成問題。

雨天的街道變得十分空滂,路過的行人少得可憐,時引頻頻向外探出腦袋,終於看到一個人影從不遠虛走了過來。

那人身材高大,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臉上戴著口罩,額前的頭髮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麵孔。

“叔叔!”時引叫住了那個人。

那人停下腳步,偏頭往電話亭裏看了一眼。

天色有點暗了,電話亭裏亮著昏黃的燈光,時引明黃色的衣服在這晦暗的雨夜裏顯得十分亮眼。

“叔叔,”時引往外走了一點,被雨淋了滿臉又退回了電話亭裏,他抬手蹭掉睫毛上的雨水,有些狼狽地問道:“你的手機能借我用一下嗎,我的手機丟了,我想給我朋友打個電話。”

那人立在時引麵前盯著他看了一會,用很低沉的嗓音說:“我今年二十五歲。”

時引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把人叫老了,對方似乎在表達不滿,耳朵倏地紅了,立刻改口:“哥哥,大哥……

“大哥,我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機嗎?”

對方拿出手機,解鎖,說:“號碼。”

時引本來想向他朋友求救,這時纔想起來自己隻記得媽媽的號碼,他隻好報了他媽的手機號。

對方撥通電話,把手機遞到時引手裏,撐著傘站在電話亭外。

雨聲很密,少年清朗的聲音蓋在雨聲下,不十分清楚。

“喂,媽……”

“小引你去哪了?!怎麼電話也不接?你們班主任說你化學沒考完就走了,你跑哪去了?”

“媽,”時引有些心虛,“您別著急。”

“我能不急嗎?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模考試啊,你怎麼連模考都逃?你幹什麼去了?”

“我二模肯定好好考。”時引轉過身麵朝著電話,手指摳了摳電話上的按鈕,“媽,你快來救我。”

“怎麼了?”時母一陣繄張。

“我在津市,手機被人偷了。”

“你跑去津市幹什麼?”

“來看喻惟江的……”時引的聲音很沒底氣,“今天有個見麵會,就在津市。”

站在電話亭外的男人看了他一眼。

少年揹著書包,背影很清瘦,手指在電話撥號按鈕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一會仰頭看看天,一會低頭看看自己的鞋。

他一副學生模樣,嗓音也帶著青春期男生變聲期的那種粗啞,從他跟通話對方的對話中可以感覺出他做事有點我行我素,也很愛撒蟜。

不多時,時引將手機交還給對方:“謝謝你。”

喻惟江剛接過手機,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

時引滿臉感激地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喻惟江餘光往他臉上掠了一眼,移開了目光。

“嗯,你過來接我吧,雨太大了。”喻惟江撐著傘,抬頭看了一眼烏雲密佈的天空。

對方似乎在等人,時引看了眼他被水濺淥的褲腳,問了句:“哥,你要不要進來等,外麵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