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對蔣康辰最直接的加害人,武王氏難逃幹係,而成親後總是找蔣康辰麻煩的武柳氏也躲不開。原本,武王氏還想看隻要讓兒子出麵,蔣康辰怎麼也會回心轉意,哪知,兒子武簡壓根不理她。自從蔣康辰離開安國公府後,武簡就經常夜不歸宿,即便是回到家,也是閉門不出,甚至不再給自己的母親請安,也更是從未在武柳氏的房中過過夜。
而武王氏逼武簡抬進來的兩房妾室,後來武簡也找了藉口直接轟了出去。沒有了蔣康辰的武簡似乎什麼都不在乎了。不在乎自己還會不會有後代,不在乎自己的宮職會不會再往上提,不在乎自己在安國公府的地位會不會被庶兄弟打壓,甚至不在乎母親再拿孝道的帽子壓他,整日裏醉生夢死,無憨無求。
武王氏找了兒子半個月,兒子要麼就是不見他,要麼就是壓根不理會她的苦口婆心和哀求,武王氏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武柳氏的身上,讓武柳氏出麵找蔣康辰。哪知,蔣康辰竟然說出那樣的話,難道真叫她這個當婆婆的親自去請兒媳婦回來?哪有這樣的事!若她真這麼做了,往後她在安國公府還有什麼臉麵可言?嫂子、弟妹的還不笑話死她!
武王氏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對武柳氏說:「你再親自跑—趟。你是武簡的正妻,隻要他心裏還有武簡,就不會落你的麵子。」
武柳氏問:「那他心裏若已經沒了武簡呢?」問這句的時候,武柳氏的眼裏是深深的、壓抑的怨恨。
武王氏看到了武柳氏的怨恨,馬上厲聲斥道:「他沒了武簡也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現在是武家的媳婦!就要為武家分憂!難道還要我這個做婆婆的親自出麵不成?!」
武柳氏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武王氏恨恨地說:「你與簡兒成親多年,都抓不住他的心。孩子也生不出一個,咱們三房已是別人的笑話!你若以後還想在府裏待得安心,就好好辦這件事!」
武柳低頭哭了起來,心裏則是更恨透了蔣康辰。叫她如何對自己的婆婆說,與丈夫成親六年,她還是完璧!丈夫根本不進她的房,難不成叫她每天給丈夫下藥麼!她若說出這件事,她不僅在武家更沒有地位,還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所以哪怕她恨得牙癢,她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她現在還是個黃花大閨女!
不管武柳氏怎麼恨,她還是不能違背婆婆的命令,她的丈夫不愛她,她也沒有孩子,如果又失去了婆婆的支持,哪怕她是兵部侍郎的女兒,她在武家的處境也隻會更艱難。武家不得聖寵,與武家聯姻的柳家又能好到哪裏去。而且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一個得不到丈夫的歡心,甚至出嫁多年還是完璧的女人隻會帶給娘家恥辱。
第二日,武柳氏親自去蔣宅見蔣康辰。蔣康辰並不在府中,武柳氏不情不願地讓下人問蔣康辰在何處,何時回府,得到的回覆是蔣康辰出京了。蔣莊很不客氣地告訴武柳氏,以後請不要來打擾他家大少爺。他家大少爺已經與安國公府再無幹係,當初安國公府差點逼死他家大少爺,現在又來請大少爺過去喝茶,這樣做有意思麼。蔣莊讓武柳氏回去告訴安國公府的人,他家太少爺自離開安國公府的那日,與安國公府就已是橋歸僑,路歸路,絕對不會再踏進安國公府的大門。
武柳氏碰了一鼻子灰,臉色難看地回府了。很快,這件事就傳遍了京城。沒有一個人不笑話安國公府。安國公府現在為什麼會去找蔣康辰,根本不需要解釋嘛。安國公府已經墮落到厚著臉皮去請被他們趕出門的媳婦回家,真真是惹人笑話。
這件事傳到君後的耳朵裏,他淡淡地笑了笑。卓金在他身邊低聲說:「千歲,剛得到消息,那武簡,今日也出京了。」
君後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他二人本是相愛,隻是硬生生被拆散開,私下見麵,也無甚不妥。」
卓金有些擔憂地說:「奴才就怕蔣康辰最後還是為了武簡回到安國公府。」
君後毫不擔憂地說:「翁老提醒過他,隻要他不傻,他就不會回去。本君的身邊,不留安國公府的人。本君讓他做內宮書記,就是要看看他要如何抉擇。」不再提這件事,君後轉而問:「安澤要的人,你可選好了?」
「奴才選好了,是結了對食的,都是在宮裏做了多年的老人,懂得規矩,他二人都願意。」
君後點點頭,說:「不必給本君見了。他們去了秀水村,就是王宅的奴婢,日後奠要本君聽到他二人奴大欺主的事。他二人的身契,你去交給安澤,他知道該如何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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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的白岩寺,早開的梅花給清淨的寺廟帶來了一股別樣的生機與活力。—位披頭散髮的男子穿著居士袍在梅林裏清掃。早春的氣溫很低,他穿得卻很單薄。臉頰和雙手都凍紅了,他卻似乎全然不覺。
聽命出京辦事的蔣康辰獨自—人悄悄地上了白岩山,進了白嚴寺。這座寺廟很小,小到隻有三四名僧人在這裏,香火更是不足,與十裏之外香火鼎盛的雨林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是,這冷清的白嚴寺卻承載了蔣康辰最美好的—段記憶。走進白嚴寺內,蔣康辰腳步不停地往寺後的梅花林走去。遠遠的,他就看到了那位背對著他清掃的男子,那—瞬間,他的眼眶就濕潤了。他停下了腳步,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那位男子,眼淚難以抑製地滴滴落下。長發男子似有所感,起身,轉身。當他看到遠處的蔣康辰時,他手中的掃把落地,緊接著,他就大步朝蔣康辰走去,沒走幾,步,走,變成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