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番外—一萬年前前前(3 / 3)

第二天,盛鈺按照計劃出發,去見盛冬離。

這些天他想了很多,越發覺得自己心裏十分複雜,他想見傅裏鄴,又不敢見傅裏鄴。日日在自責愧疚中度過,有時候還會想到左橙提點的那些話,那些在他看來實在匪夷所思的話。

不管他怎樣想,隻見到盛冬離,然後將滄瀾玉葉交給盛冬離,那一切結束了。

左橙的地界有許多好玩的地方,隻是盛鈺此時一點玩鬧的心思沒有。他戴兜帽,一路撿人跡罕至的小道走。一直走到一條寬闊的江水邊,岸邊有畫舫停靠。

這裏是他約盛冬離見麵的地方。

見麵後直接乘坐畫舫,沿江水向更南的地方行進,直搗懶惰王地界。

黑雲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亂』入船。乘微風踏上畫舫,盛冬離這些天肯定不好過,若是見了他又看見一張喪臉,那該有多堵心呀。想到這裏,盛鈺強行打起精神,推開艙門。

——他的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傅裏鄴端正的坐在案幾前,緩慢的抬眼看來。陽光直『射』入內,兩人長久對視。

盛鈺第一反應是將滄瀾玉葉藏於身後。

這反應可以說是十分傷人,傅裏鄴眸光微閃,聲音聽不出半分波動:“見到畫舫裏的人是,你失望了?”

盛鈺咬牙:“你盛冬離怎麼了? ”

傅裏鄴頓了一下,幾秒鍾後竟然苦搖頭:“在你的眼中,竟然這樣不堪。”

盛鈺一愣,“不是這意思……”

話還未說完,傅裏鄴打斷了他:“若殺死前任懶惰王,你想待如何?”

“……不道。”盛鈺抿唇,如果傅裏鄴真的這樣做了,那他們之間的梁結大了。雖說現在他們之間也是一筆爛賬,好在傅裏鄴再次開口:“沒有傷他,更沒有殺他。他現在活的非常好,還在招兵買馬隨時準備復仇。”

盛鈺心中緩了一口,眼神向後方瞄了一眼,隨時準備逃走,“你攔截掉傳遞給他的消息了?費這樣的大功夫,總不能隻是找清算那天晚上一夜荒唐的賬吧。”

傅裏鄴:“……”

盛鈺硬頭皮說:“如果隻是因為這一點,有話想說。傲慢,不管你信不信,那夜真的是純屬意外。況且從原則上來講,吃的虧隻會比你大,畢竟那天在下麵……咳、是說,你是心懷憤懣覺得受到了屈辱,不如去找『色』沉王算賬。也是受害,那天也不想……”

這一次話又沒有說完,傅裏鄴忽然麵無表情的站起,帶動案幾引發一陣乒鈴乓啷的刺耳響聲。盛鈺自覺的將剩下的話語吞回腹中,他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不然傅裏鄴不會這樣生。

但他想不明白,到底那句話觸了傅裏鄴的逆鱗。如果算得是滄瀾玉葉的賬,盛鈺自理虧,但如果算的是那一夜,他確實感覺無辜。想了想,盛鈺也隻能小心翼翼的問:“還是說,你來找隻是想拿回滄瀾玉葉?”

傅裏鄴說:“你些天過得怎樣?”

“滄瀾玉葉這件事確實是做的不道德……啊?”盛鈺想不想說完這句話後,才聽見傅裏鄴的問話,愣了幾秒說:“你說哪方麵?”

傅裏鄴: “身體。”

盛鈺麵上一紅,隻覺得這場麵實在是開天闢地有史以來最尷尬。他道:“這啊、頭兩天腰酸背痛,走路邁不開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你你你、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呀,不是你的原因,是自己身體差,身體差總行了吧。”他實在覺得尷尬,有些話也說不出嘴,心裏頭將左橙拉出來唾罵幾萬遍之後,盛鈺敏銳的後退幾步:“若沒有其他事,先走了。”

噠噠——

步將將向後挪了兩下,有一道疾風『逼』近,傅裏鄴行蹤像幽靈一般,不道怎麼地繞到了他的身後,攔住了他的退路。

盛鈺皺眉看向他,他道帶走滄瀾玉葉這件事是自己做的過分,以至於他現在不敢直視傅裏鄴,隻覺得心中的愧疚滿的溢出來。說這句話的時候,盛鈺心中仍然懷有一絲希冀:

“今日們能否善了?”

一邊說,他掏出身後的滄瀾玉葉,直截了的擺在手心中:“的目的很簡單,隻滄瀾玉葉,可以用任何東西與你做交換。”

傅裏鄴垂眸看向他的手心,言簡意賅說:“滄瀾玉葉並沒有修復靈魂印記的功效。”

盛鈺:“ ……”

盛鈺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傲慢,你這玩開的有些過分了。如果們想它,不妨打一場,正巧世人在疑『惑』們之間誰更強。”

傅裏鄴搖頭:“沒有開玩。”

“……”盛鈺臉『色』一點點變白,滿是不可置信的搖頭,倔強道:“你在騙。”

傅裏鄴抬眸看向他, “唯一一次騙你,是在你因懶惰隕落醉酒之時。時……沒有說出它的真正功效。”

盛鈺消化了足足半分鍾,才將這驚愕的消息消化掉。他覺得這檔口,傅裏鄴不至於騙他。那滄瀾玉葉豈不是對盛冬離無用?

那他這些年在幹麼!

白忙一場嗎?

想到這裏,他整人怔在了原地,“你時為麼不說?!”

傅裏鄴眼眸閃過一絲苦意。

時盛鈺日日借酒消愁,一天比一天頹廢,他想藉滄瀾玉葉讓盛鈺振作起來。哪道一這謊言出去之後,再也沒有迴旋餘地。

而後的一切根本不是他可以掌控的。

用意是好的,但在此時的盛鈺看來,傅裏鄴的沉默像是一重重的巴掌,響亮的打在他的臉上,將他打的頭重腳輕、暈頭轉向。

“你一直在看的話?!”盛鈺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這句話:“看起來很好玩嗎?”

驟然轉眸,他對上一雙墨黑的瞳孔。傅裏鄴從來沒有這樣悲傷過,至少在盛鈺的認中,他從來沒有看過傅裏鄴這樣悲傷。

他不能理解,更不能明白。

他隻道頭幾年自己甚至不道傅裏鄴是傲慢,隻以為他真是傲慢王的鬼將。醉酒之後道了,多少歲月他扛巨大的愧疚心理幾番探聽滄瀾玉葉的下落。從頭到尾他像是一傻一樣,被傅裏鄴看足了話。

比起被騙後的震怒,盛鈺心中更多的是不甘心。那麼多年他一直在愧疚與煎熬中度過,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傅裏鄴,然而現在突然告他:你根本不用感覺愧疚,因為別人也在耍你。

——從頭到尾是傅裏鄴在『操』縱這一切,而自己因貪欲、步步踏入如此難堪的境地。

“你覺得耍很好玩嗎?”得不到對麵人的回應,盛鈺眼圈驟然變紅,他再也遏製不住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你做這一切,難道是想告訴,說你盛鈺是貪婪的小人,你上不了檯麵。一點點誘『惑』放在眼前,可以捨去道德去染指,那恭喜你勝了,你勝了!滄瀾玉葉這樣的東西別說是偷,是搶也搶到手,因為是這樣不講道理,是這種噁心至極的人!”

話音落下,畫舫內金光大盛。

從船板之下浮現出一巨大的圓形符文,刺眼的光芒從下而上,彷彿能穿透船頂刺入天際。四周船壁也轟隆隆響聲不斷,瞬息之間有幾條金『色』的光芒迸發而出,化為一條又一條粗大的鎖鏈,穩穩套住傅裏鄴的手腕與脖頸。

這整過程中,傅裏鄴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隻是垂眸站在原地,彷彿一瞬間失去了全世界,連畫舫外的陽光避諱他。

盛鈺微微招手,從虛空中抓出一刀刃,他淒慘的勾了勾唇角,“隱娘來交武器那天,見你和翁不順沒有來,便自作張拿了這物。原本打算見完盛冬離後,再尋機會將它還給你。現在看來,倒是想的長遠。”

傅裏鄴未動,鎖鏈卻乒鈴乓啷的響。

“你既然不是算那夜荒唐的爛賬,也不是為了奪回滄瀾玉葉,那你是為了麼?還是像說的一樣,你今日來,隻是為了取?!”盛鈺頓了下,幾秒鍾以後竟然緩緩舉起劍刃。

刃上泛冷白光,折『射』的陽光刺到傅裏鄴的眉骨處,他看起來比往日蒼白許多。良久後,他不痕蹟的將右手手掌隱入衣袍後,如果盛鈺的眼神哪怕有一丁點偏移,那他能注意到傅裏鄴已然全黑的傲慢卡牌。隻可惜盛鈺一門心思的質問,哪裏還注意的到許多。

傅裏鄴正麵迎那刀刃,心底一片冰寒。

他怎可能取盛鈺呢?這天下最可的人非他莫屬,他怎麼會有那資格去取盛鈺。

這份感情重愈千斤,有那麼幾瞬間是甜蜜的,但更多的時候像背德一般齷齪。他實在是難以啟齒這份因果,一開始因為好奇而靠近,過程中愈來愈不可收拾,直到最後盛鈺全身而退,他卻無法抽身,自嚐苦果。

從始至終隻有他一人在上演獨角戲罷了。如今盛鈺恨他傷他,說不定能叫他死心。

觸及到盛鈺通紅的雙眸,傅裏鄴不忍再看,閉眼等待利刃穿心之痛。

畫舫內靜默了一會,也許是一秒鍾,又也許是幾分鍾,兩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終於,利刃''噗呲''一聲,打破了這份死寂。

傅裏鄴渾身一震,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愣了一瞬間,他像是忽然間明白了麼,驟然睜開雙眼。待看清麵前景象,他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拚命掙紮想向前走。

——那劍竟然被盛鈺刺在了自己的卡牌上!

“盛鈺!!”傅裏鄴吼出聲來。

空中彷彿有瓷器破碎的輕響聲,這是貪婪王靈魂印記碎裂的聲音。

盛鈺腿軟的跪倒在地上,掌心卡牌幾乎寸寸碎裂,無數裂紋爬滿了那張卡牌。傅裏鄴瘋了一般想上前,卻被禁製捆的死緊,他隻能眼睜睜看盛鈺倒在地上,不斷咳血。

船板上聚集的猩紅血『液』越來越多,盛鈺眼睛已經無法凝焦,入目所及皆是一片模糊。他更住最後一口,虛弱道:“這一次是技不如人,自毀靈魂印記,算之前騙你為取滄瀾玉葉的''賠禮''。你也不用掙紮,想給補上一刀?畫舫內的禁製兩小時後會自行消除,皆是你若能尋得到,便心甘情願任由你宰殺。”

“從來沒有傷你的意思!”傅裏鄴痛苦的搖頭,鎖鏈被他扯的巨響不斷,整畫舫好像劇烈搖晃起來,“今日來也並非找你算賬……”

“那你是來取狗命了?”

盛鈺譏諷出聲,他現在麼也不想聽,麼也聽不進去,靈魂印記破碎的痛像是將他渾身骨頭一一震碎,又拿鐵榔頭將他的骨頭一點一點從□□中鑿出來。

痛了,痛到他對眼前的一切感覺厭惡。

忍這劇痛爬起身來,盛鈺扶畫舫壁緩慢的走到船艙口,離去之前頓住腳步。他頭也不回,聲音冷厲絕情:“從此們兩人一刀兩斷,這百年的時間,你看了一自作聰明的蠢人濃妝豔抹,給你上演了一出好戲。而……英明神武的傲慢大人為上了''訓頗深''的一課。”

他抬起手臂,用盡最後一點力將穿透卡牌的刀刃拔出,''咚''的一聲摔在地上,“至於們之間這百年的情誼,全是餵了狗吧。畢竟們倆誰也沒有付出真心,虛情假意你再三戲弄,真乃絕配天敵。”

盛鈺沒有再管身後的撕心裂肺的喊聲與鎖鏈響動聲,踉踉蹌蹌的出了畫舫。

他何嚐不道這百年時間,他們付出了真感情,算是養一隻貓、一隻狗,養了十年也應該有感情了。隻是如今,他騙取滄瀾玉葉無法麵對傅裏鄴,更無法接受自己被愚弄近三十年,他挺最後的自尊心才說出這種話。

兩小時後,傅裏鄴掙脫束縛,看沒看那劍一眼,同樣踉蹌出了畫舫。

畫舫外的江麵一片平靜,已經看不見那道渾身染血的身影。他嚐試過在附近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盛鈺好像從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

一別經年,貪婪王名為避戰,實為療傷。

而後戰事幾番劇烈波動。

廖以玫自/殺,懶惰王位旁落盛冬離,天下人震驚。暴食王喪妻後一蹶不振,不敵懶惰,『色』沉王於風雨飄零之際宣戰。

後,憤怒王、嫉妒王接連宣戰。

整世界被捲入這場洪流。

懶惰王抵不過『色』沉,即將被滅,傲慢王在億萬人驚恐的視線中一箭斷鴻蒙,於危難中解救盛冬離,一舉挽回兵敗如山倒的戰局。

其後紛『亂』、滅世。

戰火如決堤江流,止止不住。

新來的鬼將眼睜睜看傲慢王的卡牌一點點變黑,一時憤上頭想尋貪婪王討回滄瀾玉葉。其他鬼將們習以為常,紛紛搖頭嘆息:“大人找了他這麼多年,沒有找到,你又怎麼可能找得到?年懶惰王勢力微弱之時,貪婪王一反常態沒有出現,不是貪婪王地界依然井井有條,世人說不定懷疑他死了咧。”

新來的鬼將還會問到''傳奇神明翁不順''的事蹟,舊鬼將們依然習以為常:“他啊。從滄瀾玉葉被奪走以後,他再也沒有回來過,沒準又叛變了唄,誰也不道他去了哪裏。聽人說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看見翁不順從祕境中搶奪了一召魂術,同『色』沉王的境地與一神明交換,換取了一劍之後,他此銷聲匿跡。”

誰也未曾想到,鬼王們最後一次和平共處,竟然是鑄劍池焰火滔天之時。

傅裏鄴一直想解開年兩人之間的誤會,滄瀾玉葉能遏製鬼王失格,那麼一定有其他東西可以修復靈魂印記。隻找到了這東西,兩人之間的核心矛盾必定能迎刃而解。

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並且過往數年在為了這目標而努力。

然而時不待人,等不到尋到此物,『色』沉派人來通他,說盛鈺祭劍。傅裏鄴急忙往祭壇趕,本來想阻攔,卻親眼看見盛鈺葬身火海。

戰事末年,七鬼王祭劍。

貪婪為首,傲慢第二。

因為他緊隨其後。

……

“呼哧……呼哧……”

盛鈺一下從浴缸裏冒出頭,趴在浴缸邊緣驚天動地的咳嗽,嗆到肺裏的水咳出來。

該死的,怎麼在泡澡的時候恢復了這段記憶,他差點嗆死在浴缸裏!

門外很快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傅裏鄴急詢問:“怎麼了?”

“差點嗆死!”盛鈺控訴完,蔫巴的喊:“門沒鎖,快,快進來扶一。 ”

浴室門外寂靜了一瞬,傅裏鄴開門入內,手上拿衣服與浴巾:“滑倒了?”

還沒來得及剝開眼前的霧,感覺有人撲到了他的懷中,觸手皆是光/ 『裸』滑膩感。幹淨衣物與浴巾一下沾染上『潮』濕息。

盛鈺掛在他身上,說:“好難受啊。”

傅裏鄴嗓音微啞,眼神不敢向下看:“撞到哪兒了,給你『揉』『揉』?”

盛鈺委屈巴巴說:“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一開始傅裏鄴還心疼的『揉』他身上的淤青,直到他牽傅裏鄴的手向下滑,後才驟然醒悟低道:“你是用麼難度的體『操』動作洗澡,才能撞到這地方。”

盛鈺親了親傅裏鄴的喉結,“不管,給『揉』『揉』嘛。”說,他將傅裏鄴也扯到浴缸裏。這樣,兩人濕透了,傅裏鄴低眸在盛鈺脖頸處輕啄兩下,忽然像想起來麼:“剛剛胖一直打電話給你,好像有麼急事。”

“管他有麼急事,”盛鈺堵住傅裏鄴的唇,含糊不清說:“肯定沒現在急……”

浴室內白霧翻騰,春『色』漫天。

浴室外,兩人的手機擺放在一起,情侶手機殼,情侶手機款式,連短信來的提示音一模一樣。滴滴滴的聲音越來越急促,被浴缸裏撲騰的水聲掩蓋的幹幹淨淨。

【盛哥!】

【傅佬!】

胖那邊已經急得頭上竄火,他發了得有幾百條信息:【快來二十一層樓裏幫出意,他娘的……終於找到小美的轉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