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靠近鑄劍池,高溫熱度撲麵而來。
比起這叫人難以忍受的熱度,兩邊神明的視線才叫他更加難以忍受。這些神明目光完全一致,均謹慎又恐懼,像是在忐忑他往哪邊走。
盛鈺還沒有來得及糾結,一旁的憤怒就停下步伐,說:“等我幾分鍾。”
“什麽?”
憤怒沒有回答,輕輕抬起手,毫不猶豫的朝翁不順扔下一團幽藍色火焰。
火焰觸碰到鎖鏈,像是碰到了油一般,‘砰’的一聲劇烈燃燒,將翁不順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啊啊啊……啊啊啊!!!”
翁不順像蝦子一樣整個佝僂起來,倒在地上想要翻滾撲滅火焰。然而並沒有什麽作用,他承擔著巨大的痛苦,整個人烈火纏身,偏偏那火還不燃上他的衣物與皮膚,隻是在鎖鏈上燃燒,叫他承受著恐怖的高溫,無法逃脫。
憤怒低垂眼皮看著翁不順,涼涼說:“其實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盛鈺:“……”
憤怒繼續說:“你求饒,我就熄火。”
翁不順大吼:“給老子滾!”
憤怒被罵的一滯,五指略微收攏,幽藍色火焰的勢頭頓時變得更猛。翁不順慘叫聲越發淒厲,聽的盛鈺都有些不忍心了。
看來左子橙的擔憂是無用的,當初翁不順不是隨便選了個王位掠奪,他肯定是報復憤怒王。
這時候翁不順還在大吼:“一點都不痛,我感受不到痛苦,你是沒吃飯嗎?”
憤怒手掌握拳,火光將其整個包裹住,很快火焰中心就傳來了聲聲慘叫,間接性還夾雜著:“舒坦!天冷燒火就是舒坦!”
盛鈺:“……”太強了!
憤怒甩了甩手,熄掉火焰,臉色難看的瞥了一眼翁不順,說:“叛離神明的蠢貨,你就在這裏待到天荒地老吧,貪婪的陣法可沒有人敢破。”
翁不順維持跪趴姿勢,一直垂著頭低喘,聞言抬頭看了眼盛鈺。這一眼蘊含的情緒十分複雜,複雜到盛鈺滿心茫然,隻得避開視線。
“走吧。”他說。
憤怒眼眶微微瞪大,興奮說:“你要來我們這邊?”
盛鈺點頭:“嗯。”
其實他也想去傅裏鄴那邊啊!
但那邊的不少神明都提起武器開始防備了,隻怕他一靠近就會被眾人混合瘋打。
傅裏鄴與盛冬離兩個人的麵孔熟悉又陌生,遠遠的看過來,也看不清兩人是怎樣的表情,隻能感覺到他們一直熱切注視著自己。
盛鈺不想多生枝節。
他扭頭,朝胖子和左子橙的方向走去。
翁不順咬牙看著盛鈺的背影,等後者走出一段距離的時候,他終於控製不住直起身子,大喊道:“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盛鈺身形頓住,疑惑的回頭。
他需要說什麽嗎?
這句話當然是不能夠直接說出口的,畢竟這整個戰役都是翁不順的記憶,他來到這個鬼地方,也單單隻是為了翁不順。
於是他沒有再走,而是回身蹲下,說:“你希望我說什麽話。”
憤怒等不及,一直催促:“走不走?”
盛鈺搖頭:“不去了。”
憤怒慪氣卻又毫無辦法,隻得拿視線刮了一下翁不順,一個人先回到了胖子那邊。
等他走後,翁不順才開口:“你回頭看看。”
盛鈺身後是祭壇之下,那邊全都是交戰的神明與鬼怪,他回頭看了一眼,說:“怎麽了?”
翁不順咬牙說:“所見之人皆自相殘殺、所過之處皆黑暗叢生,這就是你們想救的世界?”
盛鈺:“……”
聽不懂的時候,隻要不說話,然後裝作高深莫測的點頭就可以了。他就是這樣做的。
翁不順氣急:“戰役導致二十一層樓瀕臨崩塌,屆時無數生靈死亡。但這都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世界物種本來就是一波又一波的輪換,你們鬼王本可以幸免於這次的災難,誰要你們好心去祭劍的,喚醒聖器有那麽重要嗎?”
盛鈺繼續高深莫測點頭。
翁不順愣了一下,忽然泄氣,“看來是我的思想覺悟跟不上你。”
盛鈺:“……??”
他摁下心頭的茫然,半是試探半是謹慎的說:“喚醒聖器可以挽回這次的災難。”
翁不順的反應告訴盛鈺——他猜對了。
記得在現實世界中,翁不順就有透露過,聖器可以滿足人的一切願望,但相應的要付出與之對等的代價。那麽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盛鈺多多少少心裏已經有點數了。
想來是暴食與懶惰的鬼王大戰,導致整個二十一層樓迎來滅頂之災。
等鬼王們不想打的時候,戰士們背負血海深仇,早就停不下來了,這個時候的鬼王們儼然騎虎難下。眼睜睜看著自己所生存的世界,因為自己而破滅、損壞,這太恐怖了。
他們想出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以物種金字塔中的頂尖者們祭聖器,硬核結束戰役,換取金字塔底端更多的人生存。
隻有大部分人活下來,世界才能趨於穩定。
至於鬼王本身,反正執掌王冠,身負鬼王之位,若幹年後還是可以轉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