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子說:“他不是接住了嗎?”
盛冬離說:“你本意不是炸他?”
唐豆子頓感茫然:“你是不是瘋了,還是傻了。我人就站在你哥旁邊,炸他不就等於炸我麽。而且我好端端的為什麽要炸他。”
盛冬離:“……”
糾結幾秒鍾,他主動上前將彈丸塞回了盛鈺手中,小聲說:“對不起,我惹麻煩了。”
盛鈺看他一眼,無奈說:“不用道歉。”
說罷又冷眼看向唐豆子,說:“你直接遞過來,哪裏有那麽多事。”
唐豆子窒息道:“這個也要怪我??”
回答他的是兩個相似的眼神,都是溫和中帶點防備,還都彎著眼角,笑的坦然。
“好吧,怪我怪我。”唐豆子無奈說:“再耽擱下去,我想做的事情沒有做成。你們想救的人,必然也沒辦法救,『色』沉王現在估計已經是強弩之末,眾多神明虎視眈眈,你覺得他可能逃脫?”
盛鈺說:“你有辦法?”
唐豆子說:“炸掉法陣,吸引神明。”
盛鈺:“……”
繞來繞去又繞回了原點。如果說之前盛鈺隻是覺得有一點不對勁,那現在就是覺得很不對勁,非常不對勁。唐豆子對炸掉法陣這件事執念太深了,無論說什麽話題,他都能繞回這一點。
且這個人還十分聰明。
知曉世界上沒有白來的午餐,先是將自己的利益擺清,擺到和盛鈺同一個戰線上。見後者不吃這一套,他又搬出左子橙來,期盼能借由左子橙的安危問題,讓盛鈺代替他炸法陣。
越是這樣,就越可疑。
接觸到盛鈺的視線,唐豆子深吸一口氣,說:“我給你的是濃縮法陣的彈珠。將其丟在地上就能造成一定規模的爆破,懶惰所說的確不錯,我一路都在用這種彈珠炸魂樓和鋒芒的敵人。我實力差,能活到現在自然有長處。濃縮法陣的彈珠就是我保命手段。”
“炸其他人的是小型爆破法陣,這種我身上還有幾十顆。但你手上的,是我全身上下唯一一顆大型爆破法陣。按動表麵的按鈕,將其丟到地上,你有二十秒鍾的逃亡時間,遠遠夠逃掉爆破所帶來的衝擊,放心,很安全。”
盛鈺說:“很安全?”
唐豆子說:“我既然造了這個東西,肯定要把自己的後路想好的。總不能炸死了敵人,也把自己給炸傷了,那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麽。”
盛鈺點頭:“嗯。”
他還是不信。
沒準這種大型爆破彈珠還要搭配別的逃脫係濃縮法陣用,誰知道唐豆子有沒有說一半藏一半。要是傻乎乎直接信了,那盛鈺也走不到現在。說不定在銅領域就已經被鄔桃桃坑死了。
視線掃了一眼黑水晶柱,盛鈺說:“那我去了。”
盛冬離急忙上前一步,說:“我去吧。我受了傷還能給自己治療。”
盛鈺說:“我受傷,你不也能給我治療嗎?這之間有什麽區別?”
盛冬離頓住。此時盛鈺的身子已經完全轉了過來,臉是完全背對唐豆子的,他張了張嘴,做出口型:“待會準備跑。”
盛冬離抿唇,站在原地沒動。
唐豆子說:“可以走了嗎?為了防止你擔心我做手腳,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不過我隻能把你送到月光照『射』區域邊界線,裏麵我就不進去了。”
說著,他首先邁動了步伐。
盛鈺也沒耽擱,立即就跟了上去。
橋梁也不過隻有十米,這一次情況比之前要好太多,也許是方位的緣故,這邊月光遠比其他方向盛許多,視野也能清晰許多。
總不至於再哆嗦一下,直接踩空掉下去。不一會就走過了橋梁,來到了月光臨界線。
盛鈺現在身處幽暗,還沒到月光真正照『射』的地方,但僅僅是如此,好像就已經讓唐豆子足夠痛苦了。他沙啞著嗓子說:“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所有的外來神明都被下了法陣。皮膚不能見光。”
盛鈺說:“這不是我自己猜出來的嗎?”
唐豆子沒糾結這個問題,繼續說:“對,所以現在我是真的愛莫能助。前麵幾十米距離隻能靠你自己走了,我在這邊等你毀掉法陣。”
說到最後,他的句尾忽然揚起,嘻嘻笑道:“娘親加油,我在這邊接著你喲。”
盛鈺皺眉說:“不要叫我娘親。”
兩人在月光邊界線處已經站了好一陣子了,旁邊本來就有許多神明,也同他們一樣默默站著,凝視地上的法陣紋路。因此多了唐豆子和盛鈺兩人,這些神明也沒有覺得奇怪。
左側有神明高聲對話,像是生怕他們兩人聽不見,就差衝著這邊喊了。
“拾荒神不就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嘛,單有高貴血統,隨隨便便就能將他們抹殺。他們這個組織還能存在,不就仰仗咱們鋒芒的鼻息生活。”
“你怕唐豆子幹什麽,他爹娘肯定嫌棄他是個拖累,不要他了。要不然為什麽活了一萬年,用的名字還一直是五百歲之前的『乳』名。”
“還能因為什麽,沒人給他取名唄,他隻能叫這個挫名字哈哈哈哈……”
盛鈺扭頭衝那邊看了一眼。
大約有七八個神明聚攏在一起,都披著黑袍裹的死緊,輕易看不見容貌。但其中有一道身影頗為熟悉,似乎就是一小時以前攔住他問話的魂樓神明,此時也隻有那神明最為驚恐。
“別說了!唐豆子上頭的人也在!”
“從金領域下來的?”
“不知道,大概是吧……”
聞言,圍攏魂樓神明的那一大圈神明哄堂大笑:“大概是——那就肯定不是了!你也不想想唐豆子是從哪裏出來的,拾荒神,裏麵的高層人物能是什麽東西。肯定是單有血統,實力不能與之匹配的神明唄哈哈哈哈哈……”
盛鈺收回視線,敏銳的感知到身旁的神明渾身都在顫抖,呼吸起伏十分劇烈。
他好像理解為什麽唐豆子要那樣和鋒芒對著幹了,這群神明說話,確實直戳人痛處。
想了想,他說:“冷靜,他們故意說給你聽的,想要激你失態。”
唐豆子深呼吸幾下,與唐曲承八分相似的麵容被牢牢掩蓋在黑袍之下,眼神凶煞說:“我知道他們是故意講給我聽。你去做事,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