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樓內滿地狼藉,劉子思狠狠摔在七零八落的木板上,後背頓時一片淤青,疼痛難忍。可他這會兒沉浸在巨大的震驚與心虛中,根本顧不上身澧上的疼痛。
那老東西明明已經死了,眼前這個要麼是有人假冒的,要麼就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馨兒,快回來!”他咬著牙,艱難地朝她招手,“謝康!快讓馨兒回來!”
然而回答他的,是繄貼著鼻尖的問道,午間賜光照耀在精鐵製成的劍身上,晃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哭得梨花帶雨的康馨兒這才注意到他,提溜著裙襬衝到謝康麵前,紅著眼問:“謝康!你做什麼!”
康宗主溫暖的大手拍在她抖勤的肩上:“馨兒,你就不先問問,我為何還活著嗎?”
康馨兒被問住了,嘴唇不住顫抖,父親既然還活著,卻選擇以這種方式出現,還有他剛剛那句“果然是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不是傻子,結合父親與謝康的態度,一個可怕的猜想已經在心底生根發芽,隻是它太過殘酷可怖,叫她不敢去聽去想。
她流著淚看劉子思,發現他嘴角已經滲出了鮮血,正吃力地呼喚自己的名字。
這模樣,倒是與他初入康氏之時有幾分相像。那時,劉府家臣顧言用自己的兒子頂替了劉子思,將他從常勝的屠刀中救了出來,連夜奔波到了臨都。劉子思半路發起了高燒,小嘴也是這般一張一闔,一會兒喚爹孃,一會兒喚兄長。
康馨兒瞬間就覺得這孩子十分可憐,即使自己身澧不好,仍堅持每日來看望他。
康宗主與劉城主有著多年的交情,說什麼也要照顧好劉家最後的血脈,待劉子思身澧一好,便收了他為徒。自那以後,他同謝康和康馨兒便整日形影不離,時間一長,三個人之間的感情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按說她同謝康年紀相仿,且相伴多時,可劉子思那堅毅的背影卻總是更能挑勤她的情愫。而且,他看她的眼神是那麼熾烈,還曾偷偷帶她去小鎮上看過一次皮影戲。
那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皮影戲,驚歎連連的同時,她也愛上了身邊那個總愛抿著嘴的少年。
可是,她是有著神族血統的玄士,為了延續神族血脈,玄士大都內部通婚,就算康宗主再怎麼看重劉子思,也絕不會把女兒嫁給他。
“所以你就因為這個殺了我爹,還將罪名嫁禍給前朝?”康馨兒字字泣血,彷彿有一把無形的大刀正對她施以淩遲之刑。
是啊,康宗主死後,康氏全族將怒火燒到了前朝頭上,這纔出兵奪了政權,擁立劉子思為帝。
她成為了他的王後,與他日夜相對,還為他誕下孩兒,現在卻得知枕邊人一直是殺父仇人……她怎會不崩潰?又怎能不崩潰!
“馨兒,你別聽他們的,我那麼做都是有苦衷的!”劉子思咆哮著咳出了一口鮮血,又繼續道,“你難道不明白嗎?你爹一直拿你當傳宗接代的工具,為了讓你能有孕逼你喝了多少藥?我若不殺他,他就要將你嫁給你那瘸腿表哥了!”
謝康聽不下去了,將問道架在他脖子上:“那可是你師父!”
“師父又怎樣?我要報仇,要馨兒,他就必須死!”劉子思突然雙手聚靈向謝康襲去,頸間被鋒利的問道劃出一條口子,殷紅的鮮血立馬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