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洛迦看著沈修雲黑髮留長,寬袍半褪,精緻緊實的身體裸`露在空氣中,漸漸被水汽熏染,恍惚中,竟好像又看到了曾經那名孤傲的刺客。無人之時懶散怠惰,看似全無防備,卻永遠保持著一絲清明與警醒,確保任何想要對他不利的人下一秒死於他的劍下。

當年的他,就險些死於這天下第一刺客的暗器之下。現在回想起來,洛迦覺得自己能活著一步步接近沈修雲,簡直就是上天恩賜的奇蹟。

洛迦出了一會兒神,拿了兩瓶好酒跟上前,沈修雲聽到聲音,卻沒有管他,由著他靠近,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水中閉目養神,看上去很享受的樣子。洛迦坐在池邊,將酒放到一邊,雙手伸入溫泉之中,揚起一捧水,輕輕順著沈修雲烏亮的黑髮澆灌,眼睛也被水汽浸潤得溫柔迷離。

“修雲,經歷了這麼多,你卻好像一點都沒有變。”

沈修雲睜開眼睛,看了洛迦一會兒,道:“你也沒變。”

“不,我變了很多,不說別的,這雙眼睛便回不去了。”

沈修雲抓住洛迦揉弄自己頭髮的手,一下將他拉入水中,壓在池邊。

“灰色的,我覺得很好。”

“可是我覺得沒有以前和你般配。”洛迦笑道。

“般不般配,不是你說的算。”

洛迦看著沈修雲,看了好半天,忽地湊到他唇邊,輕輕吻住。

“你覺得好就行。”

溫泉中的肌膚相親更容易給人帶來感覺,這一次他們親密得比平時任何一次時間都要長。興致到了最高的時候,天空竟突然下起了雪,晶瑩冰涼的雪花還沒落下來就被溫泉的熱氣蒸得化了。

沈修雲白皙的臉被熱氣熏得微紅,洛迦將他舉到池邊坐著透氣,自己也爬上去躺著,頭枕在他的腿上。

“修雲,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問過你。”

“什麼?”

“你……剛剛成為母體的時候,經歷過什麼?”

洛迦的母親臨死之前跟他們說過,剛剛成為母體的時候,會失去人類的意識,而他的母親也被蟲類操控,那麼沈修雲是如何在剛剛成為母體的時候,讓所有蟲族聽他指揮,並乖乖被驅逐進蟲洞,進入異次宇宙空間的呢?

這是洛迦一直以來的疑問,可是大概因為可以猜到一些,他一直不忍問。

沈修雲摸了旁邊的冰鎮酒,直接對著瓶子喝了一口,眼神疏淡。

“啊,那天……沒什麼。”

“修雲,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相瞞的?告訴我。”

沈修雲沉默,隻是自顧自地喝酒,半晌,才淡淡道:“蟲族,是意識共享的種群。數以千億的思想侵入腦子的感覺,很不好。”

“你這裏的疤是那時候留下的?”洛迦說著摸了摸沈修雲的手臂。

沈修雲成為母體後,身體的自愈能力提高了很多倍,很多舊傷口都消失不見了,卻唯獨在手臂上留了十幾道疤,這些在以前洛迦並沒有見過,一看便知是新傷。

沈修雲卻不在意道:“當時我隻怕被蟲吞沒了意識,下手有點重。”

洛迦心突然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起身一下將喝的微有醉意的沈修雲壓倒在地。

“你幹什麼。”沈修雲皺眉問,酒喝了一半被人打擾了雅興,有點不高興。

洛迦俯身輕吻上那些傷痕,小心翼翼。

“修雲,謝謝你。”

沈修雲愣了一下,有些尷尬地移開目光,“說不上謝,我隻是……還債罷了。”

這時,洛迦感覺沈修雲的手滑到他的胸膛,掌心輕扣,停在心髒的位置。

“那一劍,很疼。”沈修雲輕聲道,用的卻不是問句。

“是我自找的。”洛迦握住沈修雲的手。

“兩不相欠了。”沈修雲有些釋然地微微一笑,閉上眼。

“不,我們之間欠的債永遠都還不完,所以要永生永世的糾纏下去。”洛迦低頭,在沈修雲的唇上重重咬了一下,“下輩子,我還要找你。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們都在一起。”

沈修雲被洛迦咬得吃痛,旁邊的酒瓶碰倒,沉入溫泉池,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酒意被冷風吹散幾分,身上覺得冷,他看洛迦下麵又蠢蠢欲動,便道: “都什麼時候了,差不多了吧?嗯?該回去了,很冷。”

“冷?”洛迦都已經箭在弦上了,怎麼可能放棄到了嘴邊的肉,“那我們回水裏去。”

沈修雲無語,“你有完沒完了?”

“沒完。反正時間充裕。”洛迦勾起唇角,連拖帶抱將人 ​​弄進水裏。

從他們踏上這看似不歸的旅途開始,就再沒有了時間概念。一分鍾和一輩子,於他們來說,好像並沒有什麼不同。

一瞬一生,一生一瞬。

後來他們兩人又去了很多地方,夜晚的沙漠中,嶙峋的怪石之間,大海的礁石之上,都嚐試做過許多愛做的事,不過洛迦回味來回味去,卻還是覺得這溫泉中的感覺最難忘愜意,於是在他們幾年後重新返回拉馬星球,洛迦便用錢將這顆荒星買了下來,專門作為他們兩人的休閑度假地,隻不過那個時候,就多了一個小燈泡,遠不如現在這樣放肆隨性了。4

原本以為這樣平靜而肆意的旅程會無休無止地繼續下去,卻不料轉機來得這樣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