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別墅。
捏著那張字條,禹自陳皺著眉頭,扶額深思。不覺間煙已燒到濾嘴兒,燙得他猛一哆嗦。
自鳴鍾敲了兩下,窗外漫天繁星。禹自陳猶豫一陣,還是拿起了軍裝。
龔開翹著二郎腿守在樓下客廳,見了禹自陳的神色,放下手中的布偶貓,自管到院外發動車子。
他們都是秘密戰線的同誌。從禹自陳脫離特種部隊,踏入這條戰線,這套軍裝就深深地壓在箱底,再也沒穿過,今天重新穿上,屬實反常。
山路蜿蜒,車行奇快,龔開幾次想問,都住了口。
禹自陳看出了他的心思,卻沒心思回答,隻是不住地催促。
龔開驅車直開進破舊小區,五分鍾後,二人已出現在國家安全廳趙廳長的辦公桌前。
“你這磨人猢猻,這早晚來我這兒,有什麼事?”趙局長端著茶杯啜了一口,猛然注意到禹自陳身上的軍裝,忙將窗簾拉上,陰沉著嗓子說道,“作死麼,保密條例都忘了?龔騾子,你做什麼吃的,不知道提醒一下?”
龔開,因為人倔強,外號騾子。他正把玩著辦公室內的金字塔模型,聽聞此言,苦笑道:“誰知他發什麼癔症,咱也不敢問呐。”
禹自陳走到趙文耀辦公桌對麵,頹然落座,把字條丟在趙文耀桌上,說道:“您看看吧,嘿嘿,咱們拚命,人家好命……”
趙文耀忙不迭拆看那字條,洋洋數萬言的報告他看了不知多少,但都比不了這字條上寥寥幾字帶來的震驚。
他繞室徘徊,忽地一拳砸在牆上:“特麼的許家華,跟我來這一手。”震怒之下,回到桌後,急躁地撥打紅色話機,盲音。
他換了藍色話機,撥打許家華的私人號碼,仍舊是盲音。
扔下話筒,趙文耀不住冷笑:“好,好,好,看來黨委會要研究一下,許家華副廳長試用期間,轉正的問題了。”
龔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隻他一人蒙在鼓裏。不過禹自陳似乎鬆了口氣,站起身問道:“這個議案,不是你趙大局長的主意?”
“混賬話!”趙文耀虎著臉,“‘山字班’是我倡議設立的,第一任班長也是我,我怎麼會提議裁撤?”
“裁撤?”聽到這兩個字,龔開屁股受了針紮一般彈了起來。
對於秘密戰線的人來說,裁撤,意味著失去國家意誌的保護,意味著以往被壞了事的敵對勢力,都會一窩蜂地撲上來尋仇,將“山字班”成員和家人,一起噬成碎片!
龔開臉漲得通紅:“老子出生入死,誰特麼在代表大會上下蛆,要裁撤我們?”
“坐下,你這是跟趙廳長說話?”禹自陳瞪了龔開一眼,轉謂趙文耀,“我還以為是您不要我們‘山字班’了,既然不是您的主意,我心裏就舒服些了。”
趙文耀深思良久,說道:“國家財政困難,早有精簡機構,削減財政預算的風聲吹出來。隻是我沒想到,許家華會趁機向大會提議裁撤‘山字班’,來討大領導的好兒,好升他的官兒。哼哼,算盤打得不錯。隻是他忘了,少了我這黨委書記的一票,他要轉正,恐怕不那麼容易。”
但麵對禹自陳期望的目光,霸氣的趙文耀還是搖了搖頭:“晚了,三個月前選舉參會代表,我因處理‘軍售事件’不在局內,投票選他參加大會。現在,他故意不接電話,我也無法阻止他向大會提案裁撤‘山字班’。況且,況且,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