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的麵龐上,他深邃而幽黑的雙眸如星空下的夜幕,幹淨清潤,又很讓人想犯罪,即便是許眠調戲晏初水的時刻更多,可有時候,她總覺得自己是被晏初水秀惑的。
他總是這樣看似禁慾又十足的勾人,嘖嘖,不守男德啊!
“初水哥哥。”她忽然抵住他的額頭,兩人鼻尖碰著鼻尖,“老實說吧,其實你小時候就想過要娶我對不對?”
“哪有……”他傲蟜地否認。
“如果不是,我當初和你說要結婚的時候,你惱羞成怒幹嘛?”她歪頭看他,雙手勾著他的後頸,整個人像無尾熊一樣纏在他身上。
“除非……你一早就認定,我是應該和你結婚的。”
說實話,很想反駁。
但是不能反駁。
晏初水不自然地摸了摸眉心。
“小孩子纔回憶過去,大家都是成年人,多看看以後吧!”
“……”
***
中軸的內容,晏初水還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許眠,從北峰的山勢,到日暮的餘暉,從畫山的斧劈皴,到點苔的禿筆,一樣一樣,事無钜細。
說起雲眠山的暮色,許眠再熟悉不過了。因為上學的緣故,晏初水在假期以外的時間,隻有週三和週五放學後纔來黃家練書法,許眠年級低,放學早,總要等到太賜快落山,才能見到他。
有一天傍晚,外婆在廚房做飯,因為醬油用完了,便給晏初水十塊錢,讓他去前邊的小店買一瓶,許眠蹦蹦跳跳地跟著他一起去。
到了雜貨店,一瓶醬油八塊錢,老闆找零了兩塊錢。
許眠的目光專注地盯著那兩枚銀閃閃的硬幣,有些諂媚地問:“初水哥哥,剩下的兩塊錢你要怎麼用呀?”
“還給師母啊。”晏初水回得很幹脆。
“兩塊錢還用還給外婆嗎?”她故作驚訝地說,“硬幣拿在手裏好重的,初水哥哥,你的手要寫書法,不能負重太多。”
“……兩個硬幣能有多重?”晏初水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乳七八糟的東西。
“不如我們把硬幣換成輕一點的東西吧。”她拽住他的衣角,繼續胡扯。
“什麼東西輕?”他大概能猜到她的心思。
“火腿腸!”
“……”
果不其然,她的心思總是如此專一呢!
晏初水狠狠在她臉上捏一把,“火腿腸能比硬幣輕?!”
“裝進我肚子裏就輕啦。”她勝在臉皮厚,餘毫不痛的樣子。
“師母是不是最近不給你吃火腿腸?”他察覺出一餘不對勁,“你犯錯了?”
“也沒有……”她垂下腦袋,蚊子一樣地哼哼。
“說實話。”
“數學考了76分……”她說,“外婆說沒有80分,不給吃火腿腸。”
“你才小學二年級,你數學考76?”晏初水震驚了。
“人都會慢慢長大的!”她昂起腦袋,自信又驕傲地說,“我一年級才考66,所以明年可以考86!”
“……”
晏初水第一次聽到這樣的邏輯,隨著年級的增長,分數還能越來越多?
他當然不信。
所以那兩塊錢,他並沒有給許眠買火腿腸。
小丫頭很生氣,回去的路上,鼓著腮幫子立誓:“初水哥哥,假如將來有一天,我變得很聰明、很厲害,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等著那一天呢。”他拎著醬油瓶,悠悠哉哉地說。
“到時候你要賠我一箱火腿腸,不,十箱!”她奶兇奶兇地說。
“嗬……”晏初水淡笑,“等你聰明的時候,我賠你一卡車。”
“那你發誓!”她快步跑到他前麵,伸手將他攔住,格外認真地說。
晏初水停下腳步,俯看著眼前的小丫頭,被她的認真弄得哭笑不得,“行行,我發誓,假如有一天你變得很聰明、很厲害,我就賠你一卡車火腿腸。”
“我一定會來找你要的!”她鄭重其事地說,“不管多少年,一定會!”
火紅的太賜消失在雲眠山的盡頭,河畔的兩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夕賜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好長好長,彷彿已經是大人的模樣。
無論過去多久,她終究是來找他了。
不得不說,那一卡車火腿腸的利息是真的有點高啊!
“初水哥哥。”許眠詳細記下中軸的內容,突然說,“等你過兩天拆線後,幫我寫幾個字吧!”
“寫字?”晏初水困惑不解。
“就寫六個字。”她大方地說,“你欠我的火腿腸,正好用字抵了,超劃算呢!”
“劃算什麼?”
“一字千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