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區外邊,她看到了一對老年夫婦推著一輛小貨車,停在那裏。她搖下車窗,許久沒有見過這麼親切的流動小攤販了,她竟然立刻想起自己當年飛快的騎著人力三輪車批菜,轉賣,走街串巷的叫賣,那時,自己如鮮嫩的青菜上滾動閃耀的露珠,多麼清澈、多麼生機勃勃啊!
她泊好車,就來到他們的攤位邊,老人講的是怪異腔調的法語,霜降很難聽懂,她覺得可能這才是正宗的法國市井人的語言,就如北京本地人的方言。
在路邊的草地上,木箱排開,賣蔬菜,也賣鮮花,竟然有向日葵,大朵小朵的參差不齊,仿佛收集了陽光都一樣金燦燦的黃,大概是他自己種的吧!老頭收錢,退回散的零頭,他明明看到霜降聽不懂,但是,照樣滔滔不絕的大聲說話,老太太不出聲的微笑,默默整理被人翻亂的菜蔬。
霜降不由自主的買了自己喜歡的青菜和西紅柿,她覺得食欲慢慢高漲,這樣顏色的菜色做出的湯實在久違了。
或許生活就如家常菜,平實常見,才是真滋味,一如賣菜的老夫婦,這樣的相守才有生活味兒。
心理醫生的不能再留在這裏了,霜降潛意識的以最快的速度處理了身邊的事務,逃也似的回到了北京,她找了處賓館安頓下來,然後到中介部門租了套大學附近的小區的房子,希望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怎麼開始呢?她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無數次她站在幾個曾經熟悉的模特公司的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女孩們,她實在無法鼓足勇氣加入。
一天天的消磨過去,殘缺枯黃的葉大片大片的凋零,枝椏漸漸變得孤單、醜陋和荒蕪,透過這些縱影交橫,天空越加高遠和空曠,秋天將盡,她越來越絕望。
每天晚上,她都坐在落地的玻璃窗前,品著苦甜交集的咖啡,品味自己平靜的表情下流淌的不為人知的淒涼。
她找不到新生的路口。
她聯係了芮嫻,芮嫻驚喜意外之餘和成銳很快就抽時間給她接風,吃飯時,芮嫻看著她的氣色,歎口氣問她什麼時候走。
霜降搖搖頭。
“那很好啊!你要回咱們公司,以你的身份,老板肯定樂得嘴都會笑歪呢!標準的大姐啊!”成銳嗬嗬笑著開玩笑。
他看到芮嫻在微微的給他搖頭示意。
雖然他有點不解,可還是轉換了話題。
兩人很快就著周圍熟識的老同學現在的境遇展開話題,什麼張聞之和金莉莉已經快結婚了;你們班的王小瑞在首都博物館呢;聽說那年你們一起去西藏的一個男同學叫什麼,對,叫袁鬆月的,去年到雅魯藏布江漂流時遇難失蹤了,輿論界掀起了論戰,引起了國內新的漂流熱潮;陶燃四月份參加的哈爾濱的服裝設計賽取得頭獎;京哲在給一家世界著名的地理雜誌寫專欄,他沒有打算掛牌做律師;霜降聽得很認真,可是,她一直沒有插話,即使提到京哲時,她的神情依然顯得有些木然,倒是喝酒時,她的豪氣讓成銳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