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斌頓時也來了種無以言表的興趣,反正脫不了一死,倒不如跟這位很有意思的“無名”前輩討教一二,也不枉往這亂世走一遭。
他跪坐在無名的麵前,他在電視裏也看過東漢人還有席地而坐的習慣,於是正襟危坐,虔誠般問道:“先生剛剛為何不走,這牢獄囚困總不比外麵自在吧!”
那無名也笑道:“自在逍遙,全乎一心,幹人何事!”
劉協有些無奈,這無名先生滿口無不脫俗,不由更是敬佩,又問道:“先生又是為何進了這牢房?”
“他們抓我來的。”
“他們為何抓你?”
“沒錢!”
“此話何解?”
“喝酒沒錢!”
“哦!”,劉協有些明白,原來是打白條啊,進館子喝酒差人錢,他便在身上摸了許久,本想掏出些錢釋他出獄,給點喝酒的本錢,無奈自己身上也是身無分文,可恨自己的那塊金牌讓那些人拿走了,他有些小慚愧,道:“先生勿怪,小弟身上也是身無分文!”
“我又沒怪你,你這十齡小童能有多少錢,不過你有這心意還好!”,無名抬起醉眸,又淡笑道,“你讀過書嗎?”
“啊?”,這個問題問得劉協有些突兀,早先在二十一世紀也上過大學,隻是中道而廢,解釋過不是讀不下去,隻是覺得那種教育模式並不一定會有什麼大的成果,其實他自己對學習還是有很大的興趣,早年讀高中時也是博覽群書,頗曉古今,他對曆史的興趣正是那個時候培養起來的,但他又不太明白無名的意思,自己半夜入獄,還是個不足十歲的小童,怎麼他對自己的身份就一點不好奇,隻問自己讀過書與否,難道還要跟自己探討學問,遂而回道,“也讀過一些,不多!”
“那你為什麼讀書?”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還有呢?”
“覽群書而實見識,曉古今而明得失,救黎民於水火,扶社稷於傾危,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社會的安定團結才是發展的根本!”
“不錯!有這種見識也是難得,世俗之人讀書無不為了高官厚祿,朝堂進階,難得你眼裏多的是社稷與黎民!”
“民為貴,君次之!”
“不錯!”,無名此時有些驚訝,他可能很難想通一個年不及十歲的小頑童居然能有這般見識,“你對眼下時局有多少認識?”
劉協突然想起三國的一幕,此時心裏已有了主意,他抬起頭,眼神頓時注入深沉與悲憤,以手掩麵歎息道:“想我高祖斬白蛇起義至今,已曆四百餘載,國泰民安,四海升平,卻不想自恒靈二帝這數十年以來,天道淪喪,人心喪亂,大廈傾危,黎民遭殃,我大漢四百年基業恐將土崩!”
“罪由何處?”
“先帝失察,誤寵十常侍,致使閹宦禍國,更得何氏外戚奪權,一手遮天,朝堂混泯,奈何黃巾賊又起,雖賴地方鎮壓,但群雄力量從此卻不可估量啊,我料未來數十年,天下必定大亂,群雄並起,逐鹿天下,哎!蒼生何往?”,言罷,劉協還不放過自己的眼淚,又是一番深情垂淚。
說到這裏,無名此時已是萬分驚訝,此子必非凡人子女,又問道:“計將安出?”
“大亂始於人心喪亂,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欲平亂世,必安人心,人心未安,天下不寧!”
“人心固然至關重要,但自古成大事者皆是叱吒風雲者,武王盡起西岐雄兵而亡商紂,齊桓起兵中原方稱霸一世!”
“先生所言甚是其理,武裝好自己才是硬道理!這世界從無救世主!無產階級之命運應該掌握在無產階級自己的手上!在下始終相信‘槍杆出政權,刀兵平天下’”
“槍杆出政權,刀兵平天下!”,無名喃喃的念著,“奇才啊!果真奇才!”,倏爾又有所覺察,正色道:“你既然有如此聰慧,堪稱絕頂,衣著裝束也非同一般,我料爾必不是尋常人家吧?”
劉協感覺火候已到,繼續垂淚,又是一番歎息:“哎!我本也是劉氏宗族,高祖後嗣,無奈何氏一手遮天,意欲謀我性命,獨霸朝綱,幸而老天垂憐,前番已躲過一劫,無奈又被其縛住在這囚牢之中,我料不日即為殲滅,我死不足惜,隻是我大漢四百年基業從此要落入賊子之手,每每思及,我無不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哀哉!痛哉!恨哉!”
“閣下是?”
“先帝中子陳留王劉協!”
“啊?”,無名的雙眼瞪得很大,倏爾又手舞足蹈,狂笑歡言起來,“天佑大漢呐!天佑大漢呐!吾終得吾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