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一)

錢期在陌生的床上醒來。

不是自己家,不是賓館。

錢期翻了個身,先瞧見地上拆落一地的小雨傘,才覺出腰部以下都沒了知覺,頓時一腦門子亂碼。

……我操,斷片了。

床頭的電子表走得哢噠哢噠,渾身酸痛的錢期抬頭去看時,扯動肌肉,齜牙咧嘴的,姿態頗像在垂死掙紮的野雞。

……還好,隻睡了一夜。

他忍痛伸手拿起手機,摁了兩下,沒電。

理了理紊亂的思緒,把各樣信息在腦中篩選一通,錢期確認今天沒有通告,才重新軟回到床上,思考自己如今的處境。

壞消息是,自己被人撿屍了,然後幹了個爽。

好消息是,看裝潢陳設,和他o的應該是個年輕人,家境不錯,還很有素質——他的身體幹爽,沒有酒味,沒有粘膩感,顯然是有被妥善清理過。

他又翻了個身。

柔軟床鋪發出咯吱的細響,一隻棕色的小泰迪彷彿是對這響動敏感,撒著歡跑進來,撲住錢期垂到床側的手舔了舔,發現不是熟悉的配方也不是熟悉的味道,亮著水汪汪的眼睛歪頭想了想,又放寬了一顆狗心,一通大舔,大有一回生二回熟的架勢。

非常沒有節操。

錢期手指敲上它的腦殼,輕輕把它彈走,誰想它腆著一張臉又湊上來。

“你醒了?”

錢期正煩惱著如何對付這條狗,聽到這個聲音,抬頭看去。

“……是你?”

……確認過眼神,是一起浪的人。

和錢期一樣,劉澈在這圈裏也是有名號的。

兩人都是花名在外的公子哥兒,花邊新聞真真假假地算起來,能各佔一本月刊雜誌厚的版麵。

不過,因為錢期是流量,能蓋的新聞都給蓋了下去,雖然偶有流言蜚語,也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兩個人不止一次在同一個場子裏迎麵碰上,但沒想到第一次接觸就是來了一波親密無間的瘋狂輸出。

劉澈靠在臥室門邊,指間燃著一支剛點上的細長香煙:“介意抽煙嗎?”

“介意。”

錢期不討厭煙,還挺喜歡劉澈抽的那種牌子的香煙,就是心情不爽,想抬個槓。

沒想到劉澈真把煙給掐了。

錢期攤開手:“給我一根。”

劉澈挑眉,從睡衣口袋裏摸出煙盒,注意到錢期起身的艱難,就走上前去,把新煙的過濾嘴送入錢期口中,替他把煙點好。

錢期抖著手抽了兩口,差點把煙灰抖在劉澈床上。

劉澈發覺後,走到床邊坐下,任那隻泰迪抱住他的小腿哈哧哈哧地往上爬,順手把錢期嘴裏的煙取出。

錢期微微皺眉:“餵。”

劉澈不由他多作分說,半命令道:“就著我手抽。”

錢期手也沒力,索性聽了他的話,順著他的姿勢抽了幾口,發現省力又省心,就依著他緩緩吞吐幾口,薄霧繚繞,隨意吐在他的臉上。

兩方都是老司機,習慣性過招,卻誰都沒撩動對方,倒是會心一笑。

劉澈翹了二郎腿:“感覺怎麼樣?”

錢期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的零星片段。

拿錢期以前的經驗比較,劉澈的技術和硬件算是高竿中的高竿。

他客觀評價道:“還成。九十七吧。”

劉澈好奇:“三分扣在哪裏?”

錢期點評:“換的內褲是新的,不夠合身。”

劉澈自然把煙從他嘴裏取出,銜上:“我下次注意。”

錢期抹抹嘴唇:“你不會以為還有下一次吧?”

劉澈反問:“為什麼不?”

兩個人相視而笑,卻都從對方眼裏讀出了一點挑戰的意味。

他們本來就是在歡場玩得風生水起的人,所謂爛鍋配歪蓋,王八看綠豆,都是一個道理,他們懂得所有的明麵暗麵上的規則,撩已經是習慣性動作。

但他們的每一個對像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盡量避免跟老手過招。

畢竟老手都是主動挑選獵物的那個,混圈子久了,他們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自矜,誰都不想被人挑選。

避開老手,就是避開各自鋒芒,和平相處,算是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