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揚州,正是繽紛多彩的季節。
竹子青翠、楓葉紅火、銀杏金黃,清澈蕩漾的湖麵,折疊映射出斑斕的秋色。
一艘畫舫正在湖麵輕輕移動,畫舫中有人一邊舉杯慢飲,一邊緩緩吟道:“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此人體態豐碩,身著一襲青布直綴,姿態閑適,神情愜意,又有些故地重遊的喜悅和滿足感。
他自稱是個落第的秀才,姓張名澤,仕途未舉,便以瀏覽山水風景為樂。
二十四橋風采依舊,隻是當年之人何處去了?
江南,一聽就是令人向往的地方。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
春來江水綠如藍。
能不憶江南?
那個陽光明媚的春日江南,去了哪裏呢?
蘇州蘇家這些年在江南的勢力,依舊穩如磐石。徐家的鹽業生意受朝廷鹽政管控影響沒落了許多,可票號生意越做越大。
可惜,當年那個英俊的男子徐淳早在成化十一年春天就病故了。
不多時,老婆子端著飯菜上來。
連日的騎馬磨得他大腿內側皮膚發紅破皮。一同騎馬而行的梁芳也忍痛問道:“老爺,奴婢去找個藥店買點止痛藥吧!”
梁芳去濟民醫藥堂敲門。應門的人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打開了門上的小窗口。
青山一路向東,晝行夜宿不緊不慢,最後到了海邊。
年初重逢,他甚至都沒敢問這些年她都是怎麼度過的,跟誰在一起。
這才是最好的時代!
趕到蘇州城下時,天色已黑,城門已關,他們不得不下榻在城外的一處客棧。
張秀才等人乘馬車遠遠跟著。
他有點兒興奮,終究還是下了馬車,找了一個老農攀談起來。
張澤挑眉。
影衛迅速趕去了濟民醫藥堂。
他安慰自己:隻要她幸福,開心就夠了。
這是小事,自無不允。
他們沒有辜負任何時光!
梁芳問了客棧的掌櫃,說附近不遠便是一家濟民醫藥堂,能夜間出診和賣藥,出門左拐再右拐就是。
張秀才驚喜地看著梁芳,眼裏閃過讚許之意。
為什麼元芷消失了,徐淳也就死了?
他當初甚至懷疑過,元芷是假死出宮找徐淳去了。
此地方言晦澀難懂,不過連比帶劃,雞同鴨講了一番,兩人居然能溝通個七七八八。
她的背後一個巨浪正在升起,浪頭已經像一堵牆一樣,頃刻要將她吞沒!
張秀才緊緊攥住了拳頭。
有人指著巨浪喊道:“快看!”
可根據他派出密探的多年探訪,沒有找到相關的任何蛛絲馬跡。
屋裏的燈光照上中年男子的側臉,梁芳愣了愣。
海浪撲過來打濕了鞋子,可他並顧不上這個,因為那個黑衣人拿著長條木板就衝大海而去了!
波濤洶湧,不一會兒,那個黑衣人就消失在大海裏。
張秀才眯著眼睛順向看去——雪白的巨浪頂端,居然站著一個黑衣人!
張秀才也不急於這一時。
梁芳三步並作兩步地趕回了旅館,把這個事情稟告了主子——老爺張澤張秀才。
嗬!
居然有人能立在浪頭!
她時而前進,時而後退,聚精會神地盯著眼前的巨浪,不斷變換動作維持平衡。這是個技藝高超的弄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