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6)
劉全稱是,清點了一番東西,道:“這些可都是您以前從多寶閣買回來的,少說也能拿回四五百兩銀子吧?”
董飛卿笑起來,“你倒是會做夢。能帶回二百兩就不錯了。”
“啊?”劉全睜大眼睛,張大了嘴。
“你不知道行情。”董飛卿道,“不管什麼東西進了當鋪,都會被貶得一文不值。去了先聽一番不中聽的話,隨後跟他們開價,二百兩,實在不成的話,一百五十兩。記住沒有?”
劉全又想哭了。
“對著我哭沒用,哭不出銀子。快去。”
劉全出門時,唉聲嘆氣的。
董飛卿喚上友安,一起把小庫房裏的一些家當搬出來:醉翁椅、美人榻、紫檀木太師椅等等。
隨後,董飛卿看著三圍羅漢床,踢了一腳,“眼下小門小戶的,這東西用不上。何時得空,也給我送當鋪去。”
友安沒搭理他,心說這是魔怔了吧?
董飛卿又在庫房轉了一圈兒,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宅子裏是不是有個酒窖?”
“是。”
董飛卿問:“你們倆沒偷我酒吧?”
友安皺眉,氣道:“劉管事滴酒不沾,小的是一杯倒——偷您酒幹嘛?又換不了銀子。”
董飛卿哈哈大笑,回到房裏,歪在大炕上,看著蔣徽收拾盛針頭線腦的藤蘿,問:“什麼時候給我做身衣服?”
蔣徽爽快地道:“等會兒我就裁衣服。”說完看他一眼,見他居然心情很好的樣子,笑了。心寬到他這地步的人,滿天下怕也沒幾個。
“樂什麼呢?”
“沒什麼。”蔣徽指了指他的衣服,“你昨日穿過的,今日怎麼還穿著?皺皺巴巴的。”
他振振有詞:“多穿幾日,你就少洗幾回衣服。”
“少跟我說歪理。”蔣徽橫了他一眼,“快去換身幹凈的。”
“我衣服在哪個櫃裏?忘了。”
敢情這才是他沒換衣服的原由。蔣徽對著他運了會兒氣,轉身時道:“懶死你算了。”
董飛卿隻是笑。
蔣徽找出一疊衣服,讓他從裏到外全換掉。
董飛卿拿著衣服去了寢室,過了一會兒,喚她。
她走進去,“做什麼?不記得怎麼穿衣服了麼?”
董飛卿腕下中衣,抬手指了指後背,“沒良心的,自己過來看看,把我撓成什麼樣兒了?”
蔣徽立時有些心虛,走到他麵前。
他轉身讓她看。
堅實的背上,有幾道鮮紅的抓痕。蔣徽仔細看了看,又抬手碰了碰,“沒事,沒撓破。”
董飛卿氣笑了,轉身握住她一隻手,端詳著,“要不然,把你這小爪子的指甲留長些?”
蔣徽轉頭看著別虛,“快穿衣服吧。”
董飛卿看她神色不自在,笑著捧住她的臉,親了她一下,“瞧你這別扭樣兒,以前都沒仔細看過吧?我都替你冤得慌。”
蔣徽又氣又笑,“閉嘴。”
董飛卿摟繄她,用力的,一下一下地吻著她的唇,一副沒完沒了的架勢。
蔣徽被煩得不輕,忽然身形一矮,手到了他大腿根兒,用力掐住。
董飛卿立時疼得“嘶”地一聲,連忙告饒:“錯了,我錯了,鬆手。”饒是他這習武之人,也受不了那種疼。
蔣徽鬆開手,笑著往外逃。
董飛卿舉步追上去,把她整個人夾在臂彎,手掌一下一下拍在她臀部,並不用力,“跟誰學的這種損招?信不信我現學現賣?”
蔣徽一邊笑一邊掙紮著,“以後不敢了。快放我下來。”
董飛卿把她扔到床上,嗬她的瘞,“你就是欠收拾。”
蔣徽特別怕瘞,邊笑邊告饒。
夫妻兩個鬧得正歡,友安磕磕巴巴地語聲從廳堂門外傳來:“爺、太太,有、有貴客到訪,您二位出、出去迎一迎吧?”
“誰啊?”董飛卿想不明白,什麼人能讓友安變成這德行。
“哎呦您快出去吧,是、是程閣老。”
“馬上來,我換身衣服。”董飛卿立時斂了笑容,飛快地換上衣服。
蔣徽也匆忙起身,對著鏡子整了整發髻、衣衫。
兩人快步走到廳堂的時候,有人打了簾子,隨即,有男子負手走進門來。
男子身形頎長,俊朗無雙,氣勢懾人,看起來三十來歲。
是程詢,當朝首輔。
打簾子的是程府管家程祿,隨著自家老爺走進來。
董飛卿愣了片刻,單膝跪地,拱手道:“草民給閣老請安。”語氣有些反常,卻辨不出情緒。
蔣徽蹲下/身去,深施一禮,琢磨一下才恭聲道:“民婦拜見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