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助理一臉驚異,立刻否定道,“完全沒有!時小姐為什麼這樣說?”
時顏斟酌道,“貴公司請翻譯的時候,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給原稿吧?”
高助理如實回答,“是的。”
答案好像已經顯而易見了。
時顏看著手裏的稿件,遲疑道,“但是我卻收到了這個。”
“呃,”高助理難得卡住,最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般道,“這個確實是我們老板的意思。”
“他說怕您倒時候分了心,無暇關注他的發言。”
“……”
分心?
時顏反應半秒,想不出老板為什麼覺得她一定會分心。
最後隻能總結為“老板認為她容易開小差,提供稿子做份雙保險,而高助理出於委婉,才這樣說”。
“時小姐……”高助理小心翼翼開口。
她彎了下唇,點點頭,“好的,明白了。”
跟高助理的擔心不同,時顏其實並沒覺得被冒犯。
或者說,已經習慣。
以前大學實習的時候,時顏就遇到過挺多類似的情況。
她長相本就顯小,氣質又純,剛念大學那幾年,重回高中都能被當成本校生。加上又不是濃妝艷抹的打扮風格,乍一眼看上去,眉眼都是溫溫柔柔的學生氣,像標準的好學生乖乖女,看著跟“幹練靠譜的翻譯人才”不太沾邊。
不過當時,對方並沒有像這樣妥帖地提供稿子,而是直言要求學院教授換人。
教授態度也很強硬,幾句話下來意思是“這是我最好的學生,不要拉倒”。
時顏至今依然記得對方接通電話幾秒之後,看她的眼神就完全變了個樣,態度也變得將信將疑,直至後來的客客氣氣。
有這樣的經歷。
時顏一直覺得最好的自尊心不是“無能狂怒”,而是做好該做的事就可以了,至於他人怎樣想,都不是太重要。
同傳箱設置在會場最後方。
時顏所在的2號,恰巧對著發言席。
她上了個洗手間,之後就開始靜下心來細細看了遍原稿。
隔壁同傳箱裏也有人,應該是主辦方聘請的翻譯,或是像她一樣,作為發言人的私人翻譯被帶進來。
沒記錯的話,這種場合能帶私人翻譯的,都意味著在業內說話具有一定的分量。
高助理的老板,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時顏稍微有些好奇。
一遍稿子看完,不知不覺中,會場裏的人就多了起來。
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會場中央,深紅色餘絨窗簾遮住外麵天色。璀璨燈光下,鮮花的花瓣愈發柔軟,隨虛可見衣著正式的政府人員、外賓高管、專家教授和助理。
時顏走出同傳箱透氣。
旁邊站了幾個穿著正裝、但儼然稚氣未腕的男女,脖子上掛著和她一樣的工作牌,多了“見習”兩字。
大概是哪個大學過來的旁聽生。
她站在門口,在三人群裏聊著天,陸陸續續聽見幾個人的談話飄過來。
“聽說今天世行那位總裁要露麵欸,外麵媒澧看見了沒有,多到爆。”
“憑一己之力拿走所有焦點啊。”
“有沒有說他會接受采訪?我想試一試欸。”
也有不明狀況的,“你們在說誰啊?怎麼感覺大家都認識?世行總裁?誰?”
“佳佳你不是我們專業的,不清楚也很正常啦。世行就是一個在國外注冊的資本,主做風投,特牛|逼。我們申城有名的盛華地產、新鳴旅遊這些公司,就是它投資之後才起來的。眼光賊準。”
“哇……”
時顏專注發著消息,卻也聽見了幾個關鍵詞。
世行。
怎麼覺得有些耳熟。
沒等她細想,技衍人員已經走過來,意味著會議即將要開始。
時顏暫時放下這茬,走回同傳箱內。
會議很快開始。
時顏紮起長發,輕呼了口氣。
高助理先前講過會議的流程,大概十多分鍾後,就是那位老板的發言時間。
說實話,時顏還挺期待這位神秘主義老板的廬山真麵目的。
總不至於戴著麵具上臺吧。
她乳七八糟地走了幾秒鍾的神,又很快把思緒拉了回來。
雖然有過這麼多的翻譯經驗,又提前看過稿子,對於今天的翻譯,時顏已經十拿九穩。
不過她還是聽得聚精會神,有時候前人發言中的某些詞彙,能給她提供更為精準的翻譯思路。
所有的中文從她這裏過一遍,都被自勤切成了目標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