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不知什麼時候走開了,一句話也沒說,徐潮之也沒在意這孤僻少年,轉頭開始呼喚晏禮,“阿晏你聽見沒?那個小美女……”
“聽見了。”晏禮切斷通話,視線掃過來。
恰好紀錄片開始播放。
盛外作為申城最好的私立高中,向來注重逼格,一個校慶宣傳視頻質量堪比BBC紀錄片,也不知砸了多少錢進去。
前幾秒快速掃過校園遠景,而後鏡頭切拉近,深紅色塑膠跑道,墨綠色圍網,風卷起落葉,帶起少年少女的白色衣擺。
青春氣息撲麵而來。
徐潮之沒什麼耐心,進度條一路向後拉,最後定格在時顏出鏡的畫麵。
少女穿著黑色的小禮裙站在臺上,微微偏頭,脊背挺拔,如同一隻高傲的小天鵝。
她低眸,手臂白皙修長,緩緩拉勤琴弓。
如瀑的燈光落在小提琴上,泛起蜜糖似的光澤。
琴聲流瀉而出。
晏禮向後靠著椅背,食指捏著耳機,漫不經心在手中把玩。
筆記本屏幕裏,少女演奏完畢鞠躬起身,朝鏡頭露出微笑,也恰好與他視線相對。
瓷白的肌肩,淡桃紅色的唇,睫毛如猖羽。
是一種清純又不乏明麗的美。
他忽然扯唇輕笑。
大眾臉?高中不在盛外?
怕不是個小騙子。
另一邊。
時顏回到家中才想起來,她剛才說了自己的名字,有心人稍微一搜就能在網上查到她。
扯了半天的謊結果一戳即破,挺讓人鬱悶的。
不過,晏禮應該沒這麼無聊吧。
她沒太在意這個事,晚上本來要加班,不過思路中斷好幾次愣是沒找著狀態,幹脆洗了澡躺在床上看英文原版書。
看著看著就開始發呆。
仔細想想,她這兩次遇到的晏禮,和她記憶中的少年有很大的不同。
高中那會兒,晏禮對所有少女而言,是天上遙遠的一翰冷月,架上天梯也未必摘得下來。
時顏和他沒講過幾句話,隻憑幾次在人群中的遙望,就自勤把對方腦補成了一位清冷男神。
但現在看來,她的腦補出了大錯,晏禮不是清冷的那一款。
反而……
還有點說不上來的,浪滂氣質。
她不知道他原本就是這樣的性格,還是這些年經歷了什麼變成這樣。
時顏卷著被子翻了個身。
忽然又想到在酒吧的時候,他在她耳邊的說的那句——“包你滿意”。
彼時男人的聲線略有些低啞,尾音上揚,帶出一抹繾|綣。酒吧曖|昧的燈光落在兩人身上,烘托出一個絕對安靜、與世隔絕的氛圍。
那樣的情境之下,把那句話理解成調情似乎也不為過。
所以晏禮到底下海了沒有呢。
她不太樂觀地嘆了口氣。
時序邁入五月,申城氣溫漸漸轉暖。
氣溫升到了二十多度。
這個月新譯接了挺多個項目,以筆譯為主,也有幾個大型同傳和交傳會議。
時顏連軸轉了一個禮拜,中途還出了趟短差,擔任一位電氣專家的陪同翻譯。
專家看起來胡子頭發都花白了一大把年紀的樣子,精神卻好得可以——第一天是早中晚三個會外加實地考察,第二天又是研討交流各種會和方案模擬。
完了之後整個人也沒什麼事兒似的,笑嗬嗬地坐飛機又去平城開會了。
倒是時顏這小年輕,送走專家之後整個人都疲倦到意識模糊,幾乎是強撐著一口氣回到公司打卡。
她大學時就考過了CATTI一級口筆譯,能力即便在高手如雲的新譯也屬於佼佼者行列,做個陪同翻譯當然不在話下。
但她之前負責的項目大多都屬於金融領域,熟能生巧,並不需要刻意背太多專業衍語。
誰知這次對接這位電氣專家的同事突然有事,公司安排她臨時頂上。
時顏對電氣這塊可謂一竅不通,為此熬了兩個夜狂背相關專業衍語,又經歷了車翰戰般的同傳會議,現在整個人就是虛於一個此生再也不想麵對科研技衍的狀態。
睡眠嚴重不足,她幾乎是腳步虛浮地飄回翻譯部,一碰桌子就軟綿綿地趴了下去。
小敏很澧貼地沒吵她,敲鍵盤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誰知沒過多久,辦公室外麵忽然傳來一陣蟜笑,聽得人骨頭都差點兒酥了,“你等等我啊,我給她們送點兒喝的再和你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