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畢業五年來,他的生活簡單得趨於乏味——上班,加班,偶爾的閑暇也是在看書、寫材料、琢磨文章中度過。他的房間裏沒有電視,隻有一根網線,上網時的首頁是“人民網”。
功夫不負苦心人:三十一歲那年,沒有任何背景的管桐成為省委辦公廳最年輕的副處級秘書,或許不久後,也會成為辦公廳最年輕的實職副處長。
這樣的管桐,當然不會相信世界上有所謂的“一見鍾qíng”。
所以,彼時,管桐隻是覺得那個叫顧小影的女孩子,很有趣。
不過也真是有緣分——時隔不久,管桐又見到了顧小影。
那天是江嶽陽和管桐兩個單身的閑人約好了去藝術學院打籃球。打完球後兩人去江嶽陽辦公室換衣服,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遠遠地就聽見一間教室裏熱鬧得不像話。本著職業敏感,江嶽陽走到教室後門往裏看,這一看差點沒驚掉眼珠子——隻見顧小影正坐在第一排的某張課桌上,挺直了背,雙腳踩在麵前的椅子上,雙腿並攏向左側傾斜45度,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在比劃著說話?!
管桐站在江嶽陽身後,沿著他的目光往教室裏看的時候嚇了一大跳——真是太詭異了,如此粗俗的地理位置,顧小影是怎麽挺直腰板做出這幅好像是在接受外jiāo會見一樣優雅的高難度動作的?!
江嶽陽回頭看看管桐,痛苦地拍額頭:“這個顧小影,怎麽從來都沒點為人師表的意識!”
他邊說邊往前門走,卻被管桐一把拉住,小聲道:“聽聽他們說什麽。”
兩個三十歲上下的老男人,就這樣開始聽壁角。
(3)下
前排正有女生在哀歎:“老師,如果我們升不上本科,就這樣畢業了,真不甘心,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顧小影配合地點點頭,表qíng很憂國憂民:“是挺遺憾的。”
門外的江嶽陽又開始瞪眼,抬腳就要衝進去,再次被管桐拖回去。
顧小影絲毫沒有察覺到後門口有人——專科班人少,隻坐滿了教室的前三分之二。
隻見她從桌子上跳下來,拍拍手,笑眯眯地看著台下的學生:“孩兒們,你們是不是很想在大學裏談場戀愛?”
學生們點頭如搗蒜。
“說到這個,你們老師我就是專家了,”顧小影攤攤手,做個貌似很謙虛的表qíng,“話說你們老師我,用六年的光yīn親眼目睹了藝術學院校園愛qíng的各種形式,得出結論如下。”
她拿腔拿調地清嗓子,一手按在身邊一男生的課桌上,一手伸出來,纖細修長的手指以指根為圓心在傍晚的落日餘暉中劃圈:“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價值決定價格的經濟學原理吧?那你們有沒有想過,隻有當你自己的價值提高了,才有可能在相同價位的異xing中挑選等價jiāo換物?不要以為男人都隻喜歡美女、女人都隻喜歡帥哥,雖然咱們班的女生都很漂亮、男生都很帥,不過我覺得,隻有內外兼修,才會更有市場。不然,你見誰買東西隻看包裝袋,而不管裏麵的東西xing價比高不高?”
她眨眨眼:“古人把這種行為叫‘買櫝還珠’,挺厚道的是吧?要我說就是腦子進水!”
台下學生開始笑,有男生起哄:“老大,你男朋友是不是腦子進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