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喜洪泰、樺灼安寶呢?」
「和你一道去。」
一定要走到那條路上嗎?「嚴刹……能不能,不反?」
「這要看古年。」
月瓊的心沉到穀底,祈禱這一切都是嚴刹多想了,「他」隻是想見見厲王世子。
攔著月瓊,嚴刹任他胡思亂想。這一天,他都沒有再出臥房。第二天,月瓊從黎樺灼那裏得知徐離驍騫已經走了。
月瓊又開始發呆了,不止發呆,還有點躲著嚴刹的意思,嚴刹對些保持了沈默,沒有逼他,任他躲,任他避。他該回屋吃飯就吃飯,該樓著月瓊睡覺就睡覺,隻是沒有再「做」月瓊,頂多拿鬍子紮他的嘴和身子一遍。隻不過不管是前府還是後府都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緊張氣氛,王爺的心情很不好。
這一晚,嚴刹用過飯後就出去了。徐離驍騫已經走了八天,月瓊也在屋內發了八天的呆。小妖醒來在哼哼,月瓊也醒了,他急忙走到小床邊輕拍小妖。拍了一會。小妖又睡著了。可能是有點熱,他一直踢腿。月瓊把他的小被子拉下來一些,讓他舒服點。
「他是厲王世子,是我兒子。」
月瓊輕拍的手放慢,那人從來不覺得小妖是妖怪。小妖也有些地方像那人,除了眼睛以外,也同樣怕熱不怕冷,也不怎麼愛哭鬧,除非他餓了或是該換尿布了。
「既然你能讓自己像他,不何就不能把自己變得醜點?」不滿地對兒子咕噥一句,月瓊放輕力道。待小妖不會再醒了,他在小床邊坐下,嚴刹給小妖做的小床。頭抵在小床邊。月瓊摸上左耳的耳飾,心事重重。
「你一直都知道這個對胡人意味著什麼……」他一開始確實不知道,現在……他能不能裝作不知道。
「月瓊叔叔,這個是我娘給我的。說以後我找了媳婦,不把這個送給她。這個是定親的信物。」
「月瓊叔叔,我也有,我娘說咱們胡人男子的耳飾是要送給媳婦的。」
「月瓊叔叔,我娘說等我長大了,她會給我做一個很漂亮的耳飾,我要送給月瓊叔叔。」
無力地靠著小床,月瓊的眼前是在島上孩子們對他說這些話時的情景。也就是那一次,他知道了耳飾對胡人男子意味著什麼。男子怎能和男子成夫妻?男子怎能喜歡上男子?取下耳飾,月瓊第一次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這是嚴刹的娘給他的吧。胡人男子的耳飾一定要由娘親自來做,若娘死了就要由年長的族人婦女來做,這樣以後才能幸福。嚴刹的娘……還在嗎?他從來不對嚴刹提他的地過,嚴刹也從未對他提起過他的過去。
「唉……」戴上耳飾,月瓊繼續靠在小床邊發呆。他和嚴刹,到底算什麼個事?怎麼好好變成了這樣?嚴刹……喜歡他?怦怦怦,怦怦怦怦……男子,怎能喜歡上,男子?不行,不能再想了。憤然起身。月瓊拍拍臉,他要去找洪喜洪泰,他餓了,他要吃麵條,吃包子。虎虎生風地走出臥房,月瓊直奔洪喜洪泰的房間。
「洪喜,洪泰,我餓了。」推門進去。月瓊愣在了那裏。洪喜洪泰手拿衣物遮著自己光著的上身,一臉的驚慌失措。還好,兩人穿著褲子。不對。「洪喜,洪泰。」月瓊沖了過去,要扯洪喜的衣服。
「公子!」洪喜死死拽著衣服,快急死了。
「放開!」月瓊怒吼。
「公子,您餓了?您回屋等等,我們馬上給您做吃的去。」洪泰慌亂地套衣服。
「不許穿。」左手拉住洪泰的衣服,月瓊的身子發抖,急的。「把衣服放下,讓我看看!」
「公子……」兩祈求,可月瓊不理他們。
「拿開!」月瓊從未如此生氣過。洪喜洪泰被公子的氣勢震住,這是他們總是笑眯眯,說話輕聲細語的公子嗎?
「還不拿開?讓我動手?」左手用力扯掉洪泰懷裏的衣服,月瓊的臉氣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給我解釋清楚!」
「公子……」洪喜洪泰身上冒出冷汗,裹著白布的上身清楚地告訴月瓊,他們的身上有傷。
「好,你們不說是吧,轉過身去。」
「公子……」
「轉過身去。」
洪喜洪泰抖了下,公子的樣子好可怕,比王爺還可怕。兩人戰戰兢兢地轉過身,洪泰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公子,我和洪喜背上長了疙瘩,不能受風,所以我們就拿布裹起來了。」月瓊不理,是不是疙瘩他看過再說,伸手去解洪喜的白布。
「公子……」洪喜躲開。
「不許躲!」月瓊用力拍了洪喜的肩一巴掌,打的他手疼,洪喜倒是沒什麼太疼的感覺。左手費力地解開白布,當洪喜背上的鞭痕出現在眼前時,月瓊倒抽一口冷氣:「這就是,你們說的,疙瘩?」
「公子……」洪喜快哭了。
「解開,洪泰,你也給我解開。」月瓊從未如此嚴厲過。嚴厲到讓洪泰不敢違逆,他哆哆嗦嗦地解開,背上兩道清晰的鞭痕呈現在月瓊的眼前。
月瓊渾身發抖,喘氣粗重,左拳緊緊握著。「你們……你們……」
「公子……」兩人轉過身來,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誰,是誰?」月瓊覺得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他的家人被人傷了,他的家人被人傷了,他的家人被人傷了,他的家人……
見公司氣得臉都白了,洪喜洪泰嚇壞了。「公子,是我們不小心,公子,您,是我們自己不小心。」
「誰?是誰?」月瓊後退兩步,根本不聽洪喜洪泰的「胡說」。實然,他轉身拔腿向外跑,洪喜洪泰慌忙套上外衫追了出去。
「嚴刹!」後俯驚天響起一聲怒吼,正在書房議事的嚴刹立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其他也趕快跟了出去。
「嚴刹!」氣紅了眼的月瓊如無頭蒼蠅般尋找嚴刹,當他看到那座山一樣的人出現時,他沖了過去,左手揪住嚴刹的衣襟,咬牙:「誰傷了洪喜洪泰!」窮兇極惡的模樣可嚇了李休等人一跳。
當嚴刹看了眼前方衣衫不整、一臉驚慌的洪喜洪泰後他就知道出了什麼事。大掌把氣瘋的人攬緊:「出了何事?」
「洪喜洪泰的背上有鞭傷,誰傷了他們?」被月瓊的「獅子吼」嚇壞的黎樺灼和安寶也趕了過來,聽到他的話後,兩人明顯大驚。
嚴刹把月瓊的臉按在胸前,冷靜的問:「是誰傷了你們?」
洪喜洪泰驚愣,樺灼安寶驚愣,眾人齊驚愣。不過很快他們就恢復了正常。洪喜看看洪泰,洪泰看看洪喜:洪喜再看看洪泰,洪泰再看看洪喜:然後洪喜開口:「我和洪泰……嗯,出府給世子殿下去廟裏上供奉。回來的路上,嗯,我不小心,嗯,撞了一人。那人,嗯,就讓他的家仆,把我和洪泰,嗯,打了一頓。」
洪泰接道:「聽他們的口音,呃,像是京城人士,嗯,那人,呃,又帶了許多家丁和護衛,我和洪喜猜那人可能是京城的顯貴,怕給王府惹麻煩,嗯,我和洪喜就沒有說。」
「誰也不能,傷我的家人。」埋在嚴刹的胸前,月瓊揪著嚴刹衣服的手背青紫,聲音沙啞。對他來說,家人是最重要的,比厲王還要重要。
嚴刹抱起了月瓊:「嚴墨,去查此事。不管對方是誰,他得給厲王府一個交代。」
嚴墨身子一抖:「是。」
下完令,嚴刹抱著月瓊大步走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嚴墨。滿臉同情。洪喜洪泰則是一臉的歉意。
突然,有人不合時宜地悶笑出聲,是周公昇,接著李休也笑了。「哈哈,哈哈哈……」笑聲漸漸變大,就連嚴墨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周公昇走到洪喜洪泰跟前,笑著問:「傷如何了?」
洪泰馬上說:「已經快好了。我們惹麻煩了。」兩人心裏什麼滋味都有。
李休哈哈笑道:「不不,你們今天是歪打正著,這麻煩惹得好。」洪喜洪泰一頭霧水。
整個人窩在嚴刹的懷裏,月瓊無法平靜,無法冷靜。洪喜洪泰被人打了,他居然不知道,他還讓他們帶傷照顧小妖,他都沒有給他們上藥。
「我會找到打他們的人。」大掌不停地在月瓊的背上輕撫。
「洪喜洪泰、樺灼安寶是我最生要的家人……誰都不能們。」月瓊的眼眶發熱,他不是好兄長。
綠眸幽暗:「這件事我會處理。」
「嚴刹,在洪喜洪泰傷好之前不要讓他們做事。」
「嚴壯,讓洪喜洪泰修養直到他們傷好為止。」
「是!」
「讓徐先生去看看他們的傷,我怕留下毛病。」
「嚴壯,讓開遠去給洪喜洪泰治傷。」
「是。」
平靜了一點的月瓊鬆開嚴刹的衣服。「洪喜洪泰出去一定會帶著厲王府的信物。對方敢動手,怕是大有來頭。」
「我會處理,」捏住月瓊的下巴,抬起他的頭,嚴刹的大鬍子紮了他的嘴,所完後他道:「開遠跟你說過半年之內不能動氣。」
月瓊的聲音仍然沙啞:「洪喜洪泰被人打了。」
「我會處理。」嚴刹還是那一句,而這一句,聽在月瓊的耳朵裏是那麼的安心,那麼的可靠。嘴唇動了動,月瓊卻沒有說話。凝視那雙堅定的綠眼,兩人從相遇害到現如今發生的許多許多事在月瓊的眼前一幕幕閃過。嘴不受控製地問:「嚴刹……這個耳飾,是,哪來的?」
「我娘給我做的。」粗糙的手指摸上月瓊的唇。
怦怦怦,怦怦怦怦……「你娘呢?」
「死了。」
雖然猜到了,但心還是揪緊。
「男子……怎會,喜歡上男子?」不再是「怎能」。
「天地萬物,無所不有。」嚴刹放在月瓊背上的手握緊。
我,不喜歡男子。這句話在月瓊的嘴邊繞了好幾圈都沒有說出。他抬著頭,緩緩閉上眼睛。紮人的鬍子落下。怦怦怦,怦怦怦怦……他對嚴刹,究竟算是怎麼個事?為何心總是跳得,這麼快?拒絕深思,月瓊任由嚴刹撕了他的衣裳,把他壓在身下。就,這麼著吧。
「啊!唔!嚴刹……不要了……慢,慢些,啊啊!!」
這次,他一定會死,一定。
「啊唔!嚴刹,嚴刹,……不要,不要了……」
「月瓊。」
「啊!」
就,這麼著吧。不去想男子怎會喜歡男子,不去想嚴刹為何不許他離開,不去想,他怎能做嚴刹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