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安赫也有些慶幸,那天碰到的是**。
“怎麼了?”安赫問。
“那是許靜遙她表哥吧?”**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費勁地咽下去,“我就說那天看著他有點兒眼熟,後來一想,這不許靜遙她哥麼,來給她開過家長會,開個倒騎驢,不,倒三輪,我記得特別清楚,我正看那車呢,他過來問要不要兜一圈兒什麼的……”
**這嘩啦啦一通說,安赫聽得手都有點兒發涼,本來就不怎麼溫暖,這會兒揣兜裏都沒什麼改善。
他沒想到**居然還能記得那辰,大概因為對許靜遙念念不忘,所以跟許靜遙有關的人和事他比課本記得清楚多了。
“嗯,”安赫點點頭,“是她表哥。”
“果然,這要是別人的表哥,我估計是男是女我都記不住,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啊。”**搓了搓裝包子的塑料袋,感歎了一下。
“表哥都是男的,”安赫拍拍他的肩,“愛情果然有力量。”
“管他是男是女呢,”**揮揮手,嘿嘿樂了兩聲,突然壓低了聲音,“安總,你放心。”
“什麼?”安赫看著他,麵兒上沒什麼反應,但心跳有幾秒鍾蹦錯了坎兒。
“我會幫你保密的,這事兒我誰也不會說,”**一握拳,“別人我不敢保證,但對你我說到做到。”
安赫笑了笑,沒來得及說話,**已經甩著書包往教學樓那邊跑了。
安赫在辦公室裏盯著課件,用了十分鍾時間調整情緒。
他沒有跟**多說,也不打算多說什麼,**的態度很明顯是看出了點兒什麼,無論**是怎麼想的,他現在什麼也不打算再做。
一是他要真老跟自己學生糾結這麼一件事,本身就很可疑,二是……
你不累麼?
那辰的話在他腦子裏反反複複地閃過。
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從同事桌上拿了點茶葉給自己泡了杯茶,開始了安老師的一周工作。
第一堂心理課挺成功,安赫這節課一句大道理也沒有,隨意地坐在講台旁邊,教室裏的學生也都自己願意怎麼呆著就怎麼呆著,跟閑聊似的這麼扯了一節課,學生卻都很認真,沒人用這時間打瞌睡玩手機。
安赫讓他們有什麼不爽都聊聊的時候,學生積極發言的架式讓安赫都忍不住樂了:“你們平時上課要都有這幹勁,老師都得激動得抱頭痛哭了。”
蔣校站在教室後門,大概擔心會讓學生不自在,他沒有進教室。
安赫看了他一眼,蔣校點點頭,轉身走了。
但對於安赫來說這課上得一點兒也不輕鬆,他得觀察學生的反應,還要應對各種迷茫或者是刁鑽的提問,除了課件相同,他每個班的課都要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學生之間會交流,別的課沒所謂,這種課如果也全都一樣,估計會有學生覺得沒勁。
再加上還得上自己的課,三天下來安赫對著走廊的大鏡子都覺得自己好像瘦了。
“安總。”回辦公室的時候身後有人叫他。
“嗯?”安赫回過頭,這是隔壁班的一個男生,斯文安靜,安赫一下都沒想起他名字來,“什麼事?”
“學校那個谘詢室,是真的嗎?”男生看著他。
“是真的,”安赫停下了腳步,谘詢室弄好了幾天了,一直還沒有學生來,這東西得有一段時間才能讓學生慢慢接受,“你想去聊聊?”
“嗯,開始接客了嗎?”男生低頭有些不好意思。
安赫笑了起來:“接客,這位爺隻管來就是了。”
“您什麼時候在啊?”男生也笑了。
“下午安赫在谘詢室等著的時候總算是把那男生的名字給想起來了,叫於磊。
他把手機拿出來調成了震動,有人在外麵敲了敲門。
門沒有鎖,但安赫還是站起來過去開了門,於磊有些緊張地站在門外。
“進來吧,”安赫招招手,於磊進來之後他把門關上了,指了指沙發,“坐那兒吧,靠著舒服。”
於磊很端正地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握在一起。
安赫坐在他對麵,靠著沙發很放鬆地把胳膊搭在靠背上:“這節你們自習?”
“嗯,寫卷子,我反正寫不出來,就過來了。”於磊掃了他一眼,往後靠了靠。
安赫笑笑,起來給他倒了杯水:“那你應該把書包帶過來,一會兒聊完了直接回家得了。”
“我還要回教室等人呢。”於磊接過杯子,小聲說了一句。
這句話聲音很低,安赫知道這大概就是於磊過來“聊聊”的原因,他坐回沙發上,隨意地問了一句:“等女朋友?”
“……不是,”於磊搖搖頭,聲音更低了,沉默了很長時間才抬頭看著安赫,“安總,你會跟何老師說嗎?我找你的事。”
“你找我,何老師肯定知道,但你找我說了什麼,除了咱倆,誰也不會知道。”安赫放緩聲音。
於磊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接下去的將近十五分鍾時間裏,於磊一直拿著紙杯小口喝著水,一言不發。
安赫沒提問,也沒說話,隻是開了音樂,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跟於磊一塊兒愣著。
二十分鍾之後,於磊把杯子裏的水喝光了,又起來去接了一杯,喝了一大口,抬起頭來看著安赫:“我覺得我是個變態。”
安赫換了個坐姿勢,讓自己坐得正一些,他今天課多,有點兒累,但這種一對一的談話,他必須要集中精神:“你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