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情人(2 / 2)

他去了距離周莊十八裏地的周山。

綿延數百裏的周山到了這裏便是盡頭。

周山很高。

四野無人家。

可偏偏周山的一處極為隱秘的山穀裏卻有兩盞燈火。

他站在距離那燈火不遠處的一顆樹梢上,背負著雙手,看著那處的燈火皺起了眉頭。

那裏,本應該早無人住。

那裏,本應該已無人知曉。

那裏,他原來很熟悉,現在……依舊很熟悉。

那裏的燈,已有十五年沒有再亮過,可偏偏今兒個它卻亮了!

除了她,還會有誰會點上了那兩盞燈?

莫非是某個入山碰巧找到了那木屋的獵戶?

不會是獵戶。

獵戶會點亮屋裏的燈,不會點亮外麵的那盞燈!

那是一處並不寬闊的木製小樓。

一盞燈掛在了小樓外麵的屋簷上。

一盞燈亮在了屋子裏。

燕基道落在了這小樓的門前。

他看著這扇虛掩的門,卻遲遲沒有伸手將它推開。

他抬頭望著這扇門的門楣處。

那裏掛著一串風鈴。

風鈴已顯得很是陳舊,但當風吹來的時候,它依舊搖擺著發出了叮叮當當的清脆的聲音。

就像在招魂。

又像在迎接回家的人。

這裏本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京都。

那個家雖然每個夜裏都燈火通明,可在他的心裏,那個家是漆黑的。

是冷冰冰的。

是令他內心極為排斥的。

這裏卻不一樣。

這裏雖小

雖簡陋。

卻偏偏是他眷顧的家。

同樣是女人。

但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區別偏偏就那麼大。

他隻認這個家,因為他的心裏隻有那個女人!

聽著這風鈴聲,看著這串熟悉的風鈴的樣子,燕基道的眉間隱隱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他不願再去回憶從前。

但從前的記憶卻偏偏又是那般的刻骨銘心,仿佛就在昨日,就在眼前。

那串風鈴是她掛上去的。

她說聽到風鈴聲響起,就會覺得是他回來了。

那是她的期盼。

是她的守望。

是他和她共築的巢!

他不允許有任何人侵占了他和她的巢。

哪怕這是一處空置了十五年之久的空巢。

燕基道起了殺意。

可偏偏就在這時,裏麵有水流聲響起。

這聲音他很熟悉。

屋裏有一處溫泉。

十五年前,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這大雪紛飛的夜裏,泡在那處溫泉中。

用瓢舀起那溫暖的水澆在他的身上。

一模一樣的澆水聲。

這該死的!

他居然汙了那一池溫泉!

他正要推門而入,屋裏有一個聲音傳來。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果然還是來了。”

“可惜,你那情人卻已化為了一堆白骨。”

“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

“讓我也學她那樣給你搓搓背。”

“但我肯定沒有那狐狸精的手藝好,可我還是想要試試。”

燕基道落在門上的手忽的一僵。

這個聲音他很熟悉,也很討厭。

她是他的妻子麗陽公主寧暮雪!

她有一個很美的名字。

也有一張很美的臉。

還有一具傲然的身體。

卻偏偏生了那一副蛇蠍般的心腸。

她怎麼會在這裏?

她怎麼知道這裏?

燕基道深吸了一口氣,有一陣風來,那盞燈籠在風中搖曳。

那風鈴聲又再次響起。

他沉默片刻,推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