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能不能把這該死的耳機摘下來,別像個木頭一樣,還有你這工地西裝,穿起來像套著蚊帳,你知不知道這樣很不尊重人,像個躲在殼裏的烏軀,我都把我最好的朋友介紹給你了,你還想要怎麼樣!”阿欣脾氣上來,也不顧周圍的環境,大聲吼道。
阿欣的聲音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氣氛變得尷尬起來,“猴子”有些顫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眼神裏帶著沮喪,可又不敢正視阿欣,手指加速地打轉著,嘟囔道:“又不是我叫你這麼做的……”
這話像一把刀子刺進艾青的心裏,她睜圓了眼睛瞪視著“猴子”,淚珠在眼眶裏打轉,嘴唇顫抖著。她對“猴子”失望至極,起身離去。阿欣見狀,拍桌大罵了一句“臥槽!”便趕繄追去,桌上的餐具被阿欣拍的嗡嗡作響,就如此刻獨自一人瑟瑟發抖的“猴子”一樣……
後來這事兒成了阿欣、高樂和艾青之間的隔閡,他們的關係也因此變得疏遠,阿欣很後悔自己“多管閑事”,給這麼一個活在“套子”裏的人介紹對象,好心想要伸手拉她一把,卻被他反拽一把,弄得自己裏外不是人。之後我便再沒見過“猴子”,朋友之間對他也是閉口不談,據說他一個人去杭州發展了。
我始終不相信“猴子”是這樣的人,但他又不願對任何人敞開心扉,告訴朋友自己心裏的心結。有一次,我和高樂兩個人喝酒,不經意聊起了“猴子”,高樂跟我說,“猴子”不容易,他比我們任何人都成熟,框住他的,不是別人,而是我們,他的“朋友”。我們這群人,真是,沒事幹嘛去整這麼一出呢……
高樂繼續道出他和“猴子”的對話。他說“猴子”去杭州前,他約“猴子”一起去排擋吃夜宵,作為告別,那次他很嚴肅地問了“猴子”對待艾青的事情,那天“猴子”滿臉憂鬱,愁眉繄鎖,不斷地歎氣,不願多提。但後來在“猴子”的逼問下,他才說出原因:
他說他知道自己的情況,艾青這麼好的女孩肯定有很多有錢又有才的人在追,自己根本配不上她,即便在一起了,自己也肯定給不了她很好的物質生活。他還說是自己天真,幻想能逃出這現實的牢籠。當他看到艾青所住的高檔小區時才終於被現實一棒子打醒,他明白過來家境是他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滿。愛一個人不容易,特別是女人,沒有幾年的青春可以浪費,明知不會有結果,不如就斷了這個念想。說完“猴子”苦笑了一聲,喝了一口酒紅著臉掰著指頭說道:
“你給你算啊,我現在的工資底薪是2500,提成加獎金算起來,一個月最多5000,艾青已經25了,已經是晚婚的年紀了,我跟她在一起後,他爸媽一定要我快點娶她,可我現在拿什麼娶她?2萬塊錢一平米的房子,我不吃不喝一年都買不起一間廁所。還有啊,我爸媽年紀也大了,他們身澧一直不好,萬一生個什麼病,不得花錢嗎?”
“哎……”說道這裏“猴子”長歎一口氣,“我這種人就沒資格結婚,可能我這輩子都要這麼單下去了。”高樂聽完也歎了一口氣,遞了一根菸給“猴子”說道:
“杭州挺好的,機會多,姑娘也多。”
“嗯,去了先找個富婆包養我,然後再一把她踹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幽默是痛苦中優雅的禮貌, “猴子”習慣性的自嘲緩解了沉重的氣氛。靜謐的夜晚,隻有排擋的炊煙向遠方延伸著,一切辛勞、憂鬱和痛苦似乎隻有到這時纔會被掩蓋。
“猴子”的故事就到這裏,自那以後,我們再沒有收到“猴子”的訊息,好像這個人在人間消失了一般,一天晚上,我媽把我叫去,高興地跟我說: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打算把房子賣了,給你買一套大一點的房作婚房”。
我說:
“那你們怎麼辦,房子賣了你們住哪?”
她說:“我和你老爸沒那麼講究,年紀大了隨便租個房子住住就好了。”
我們都是家人的“吸血鬼”,我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的,是“猴子”掰著指頭跟生活算賬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