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茂還是那個表情,半點未變,根本沒把方同治的挖苦太往心裏去,「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沒辦法,是不是?」他遠遠地迎上方同治的視線,居然還能流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那表情怎麼說?
能讓方同治把自己給氣著了,看看人,看看人家那種風淡雲輕的架式,還那種笑法,分明沒把他放在眼裏,他一向自詡冷靜,也差點讓人家那種架式給氣得跳腳,索性他還有幾分理智,沒有真正跟個禁不起激的小男孩一樣暴跳如雷。
「咱們走著瞧——」
方同治恨恨地丟下這句話,覺得葉家人還真是礙眼,不止一個葉蒼澤,一個葉則,還有個更難纏的葉茂,合著他們葉家的人就非得跟他作對,來的都不止一個,一來就來三個!
走著瞧?
到底誰讓誰走著瞧?最後的結果,隻能是結果出來了才會讓人曉得。
陳碧坐在車裏,兩手擱在膝蓋上頭,心一直跳,當然,心是一直會跳的,心要是不跳了,那她還怎麼能坐在這裏,就是跳得頻率快了,快得讓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心律不齊,臉色有點難看——
陰陰的,跟風雨欲來一般。
她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心裏有點糾結,一大早地活生生地把她給嚇著了,雖說昨晚有點後遺症,被過度使用過的地兒,連動下腿都能拉扯到那裏的肌肉讓她疼得都不敢邁腿——
想著的時候,忍不住輕輕一動腿,又扯動了一下,眼淚都快飆出來幾滴,罪惡感那種東西又跟著飄上來,飄在她腦袋裏,讓她不得安寧。
明明真快樂,是真的,與葉茂一起,她想她快樂,可——一碰到方同治,這快樂就成了驚悚,讓她全身都緊繃一起,怎麼都放不下來,回去又得同張放解釋一下,更糾結了——
可誰曉得了,——車子給攔住了,連葉茂的坐駕都給攔的人,那是隨便什麼人嗎?
當然不是的,如果說葉家還有人真這麼敢做,那麼指定就是葉則了,以前他能讓葉茂輕輕淺淺的一句話說了,就乖乖地回部隊去,那麼現在的他,雖說還不足以與葉茂相抗,但已經給了他膽子,敢當眾劫車了。
那場麵還真壯觀,幾輛軍用吉普,把那車都圍起來,不讓那車子駛出去,葉則跳下車,那架式都能唬人了,跳得叫一個帥氣的,都沒有什麼可擋的架式,大大方方地走到車邊,拉開車門——
「下車吧——」
有那麼一會,陳碧有點期待來的人是方同治,都說了那個人才是她的心尖尖,她想起來就能一臉高興的人,落入她眼底的隻是葉則,就他一個人。
她坐在車裏,沒敢看他,也沒敢下車,就那麼微微地搖搖頭。
葉則一看她這個烏龜性子就火大,以為烏龜一下就能躲過去了?半個身子探入車子裏,摟住她的上半身,把人就想往車外抱,——她到是掙紮,雙臂亂揮,都想往他門麵上招呼,雙腿不敢亂踢,怕疼。
再厲害的掙紮,哪裏敵得過葉則這麼個軍人,都成了小兒科,都成了他的調劑品,兩手臂跟鐵臂一樣了,把人硬是從車裏弄出來,對著開車送人的「司機」,「回去照直說,說得清楚點。」
他還囂張,把人帶走,還讓人帶話過去。
一幫囂張的車隊來得快,去的更快,獨留下一車子,車裏頭的是葉茂的「忠臣」,表情都是哭笑不得的,青天白日的,原來是給打劫了。
葉老六家的拖油瓶,這作孽的,怎麼就吸了這麼多人?
這問題,誰也沒辦法回答,就連陳碧本人都苦惱,她都不知道自己都算是遭了什麼了,早上的驚嚇夠大了的,現在再來個驚嚇,方同治到是沒追上來,葉則到是來了,她躲在角落裏,根本不敢看身邊的人一眼,也盡量地忽略他的存在。
「離這麼遠幹嘛,還怕我吃了你不成?」葉則那個惱的,把他當成細菌了,中間的位置都能擠得兩個人了,偏她還跟個小媳婦似的,連看他都不敢看,顯得她委屈似的,其實委屈的人是他!「還委屈,你還委屈,我才委屈的好不好?」
「什麼呀——」她不幹了,覺得被他給倒打一靶,烏溜溜的眼睛盯著他,一對上他帶惱意的眼睛,頓時又泄了氣,沒有了那股子氣性兒,氣性兒來的快,去的也快,囁嚅著,「我沒說我委屈。」
聲音輕,輕得都快要壓在喉嚨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