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說中她心裏最短、最虛的那處,她的腰直不起來了,有那麼一點彎,臉色更白了,剛生氣時那湧起的一點血色立時消失了個幹幹淨淨,就仿佛是他的錯覺——
「你非得提這個事不可嗎?」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腳上的鞋子、身上的衣物全是衛嗔親自買的,她一直讓他好好地護著,想幹嘛就幹嘛,沒心沒肺地連帶自己家都不想回了,還想著這樣也挺好,不用再煩惱她爸有個比她小那麼一點的兒子,「你就不能不提這個事嗎?」
她喃喃自語,那些話都刻在她的心上,讓她怎麼都沒有不敢去麵對自己真做出那樣的荒唐事,但是——她倉惶地張大眼睛,盯著葉則,也不知道是想說服他還是說服自己,「我沒同他們、他發、發……」
話到嘴邊,她又說不出來,梗在喉嚨底,火辣辣的讓她疼,真沒有,還沒到最後一步,原因沒別的,就是她害怕,她不敢,他們也沒為難她,到是每次都差點擦\/槍走火。
葉則聽那話,就曉得了一點兒,他啥玩意兒沒見過,什麼荒誕的事沒聽說過,就這麼點事,還真沒放在眼裏,別人還有比這個尺度更大的事兒,「你想怎麼辦?」
「怎麼怎麼辦?」她一時沒聽出味來,傻傻地還追問。
葉則到是雙臂抱著,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一副篤定的樣子,「要不要衛嗔出來?」他說得輕巧,像是這種事不過就是小菜一碟,實在不是什麼事兒。
「要!」陳碧哪裏還想什麼,嘴巴早就比腦袋快了,回答的那個叫一個快的,生怕錯過這村就沒那個店了,當然一回答後,她腦袋也就清醒了,謹慎地盯著他,「幾時能出來?」
葉則還以為她要問他「憑什麼相信你」這種話,然而她的話卻叫他略略有點吃驚,到底是鎮定,還以為得費一番口舌,沒想她的反應這麼快,到底是沒有表現出來,「明天下午三點新義安1208,我叫葉則。」
新義安?
衛嗔帶她去過,也是個會所,陳碧點點頭,眼看著張放從裏邊出來,身邊就隻跟著那個看上去挺邪乎的柳東澤,壓根兒沒見張放有要把方同治一起帶走的架式,她眨了眨眼睛,愣是沒表現出來半點擔心——
她知道,張放惱了,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一見他出來,慌忙地離葉則好幾步遠,一副剛才根本沒說過話的模樣,那樣子莫名地讓葉則有幾分惱火,也不知道這火從哪裏來,就這麼突然間湧上來,讓他不由地多看她幾眼,看來看去都沒覺得她有哪裏吸引人的。
他索性先上自己的車,一開車就走人。
後麵的柳東澤有些詫異,雖說他與葉則不對盤,都說最瞭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的對手,這話一點兒都沒錯,葉則突然走,讓他不由得看了眼陳碧,見她縮著個頭,像是害怕的模樣,大大方方地拍拍張放的肩頭,裝模作樣地勸了回:
「回去別跟人置氣,又不是故意的,你要怨就得怨老方家出了個這樣的人,精得跟什麼似的,連個女人都利用上了。」
這話忒毒,就算張放不往心裏去,陳碧心裏也不安寧,但是——
張放能不往心裏去?想著陳碧這個傢夥背地跟方同治好上了,他都恨不得剖了她的心看看裏頭是不是黑的,也幸她剛才沒給人求情,要是一求情,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幹出什麼事來。
想著剛才方同治那擺出來的「鐵漢」樣,要不是實在噁心人,他真想找幾個男的把人給上了,想叫他看看什麼「鐵漢」的都是下作人,一想起這個,他就恨不得剛才再多踢幾腳,看著方同治在那裏連個疼也不喊,更讓他憤怒。
一看她畏畏縮縮的模樣,他冷眼丟過去,「還不上去,杵在那裏做什麼,難不成還想等我走了後,把人弄走?」
口氣那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冰渣子一往她身上咂。
她根本沒那個意思,哪裏敢,剛一抬頭,就對上張放後頭的柳東澤,見他吊爾郎當地盯著自己笑,那笑意沒由來地讓她想起來給雞拜年的黃鼠狼來,瞬間低下了頭,乖乖地轉身拉開車門上去。
張放還算是滿意她的態度,跟著上車。
到是柳東澤晚走一步,他看著陳碧那眼神,不明白她怎麼就怕自己了呢,他壓根兒就沒做過什麼事,她那個受驚的眼神,真叫人不服呀——
不過,他也沒想太多,跟著開車走了,老頭子今晚回家,他可得趕回去,免得老頭子又給他一頓訓,都說「棍棒底下出孝子」,他們家老頭子就信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