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下行的聲音格外清晰,陸璟深呆站在入戶門邊,渾身的血液凝固住,冰冷徹骨。
聲音徹底消失時,他恍惚回頭看向重新變得沉默安靜的家,隻是少了一個人而已,甚至封肆的大部分東西都還在,卻好像哪裏都變得不一樣。
在法國的跳蚤市場上淘回來的留聲機也在,依舊擺在客廳顯眼的位置,陸璟深走過去,放上唱片,試圖搖動手柄弄出一點聲音,試了幾次都是徒勞。
留聲機又壞了,會修理它的那個人已經離開。
他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靠著牆支撐自己身體,艱難深呼吸,勉力才沒有滑坐下去。
那個人走了,他像是到現在才真正意識到。
原來會走的人,並不隻有他自己。
隔天清早陸璟深八點不到就去了公司,昨晚他幾乎一夜沒睡,一到了公司叫人泡了咖啡,立刻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開始工作。
劉捷進來看他眼下濃重的黑眼圈,嚇了一跳,陸璟深神情緊繃著,句句不離工作上的事。
他以前就是這樣,隻是現在看著比從前更冷更嚴肅。
從那天起,陸璟深又恢復了工作狂人的狀態,最早到公司最晚離開,事無巨細、事事親力親為,甚至把辦公室當成了家,寧願就睡在辦公室裏,也不想回去那個冷清空蕩的家。
郵件事件後來證實確實與李文鍾那夥人有關,不過他們也已經是黔驢技窮,報警之後陸璟深便沒再過問。李文鍾侵吞公司資產罪證確鑿,且數額巨大,坐牢是肯定的,不必他再給眼神。
那封郵件、那張照片雖然在公司裏掀起了不小的風浪,但畢竟隻是老板的桃色新聞,且陸璟深表現得太過強勢鎮定,公告發出,公司員工私下八卦議論一陣,漸漸便沒人再提起。
收到安昕發來的消息時,陸璟深仍在辦公室裏加班。
安昕提醒他過兩天回家吃飯,陸璟深看一眼日歷,後知後覺意識到馬上春節了,這麽快那個人就已經走了有大半個月。
疲憊靠進座椅裏,他望著頭頂明亮的白熾燈,怔神片刻,眼睛疼痛酸澀時,拿起手機,不自覺地點開了封肆的微信對話框。
盯著那個頭像看了一陣,點進封肆的朋友圈。
那個人回去了英國,偶爾會更新朋友圈狀態,都是跟各種朋友聚會玩樂的照片。
照片裏的封肆笑得更開心,張揚恣意,無論身邊人是誰,他在人群裏總是焦點,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像天生就有這樣的氣場和魅力。
這樣的人卻願意放下身段,耗費七年時間追尋自己,最終失望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