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雨荷剛走,林修心中惴惴不安,找來心腹林銓,此人頗有些武藝,周日不離林修左右,每遇要緊之事便交由他辦,從無差錯。林修喚他近前道:“你速去收拾些行頭,去賬房多支些銀兩,再將我那匹棗紅馬牽來,即刻出發,取小路追上小姐一行,於路跟著,不要叫人發現,我畢竟擔心雨荷,一路無事最好,你須親眼得見小姐進宮方可回來,途中一旦生變,務必救出小姐,切記切記!望你多吃些辛苦,一切就托付與你了。”林銓道:“老爺平日待我如子,我舍了性命也要保小姐周全,一切全在小人身上。”說罷便去了。
話說朱勔一行帶著雨荷雖說不十分快,馬卻不曾停蹄,將晚時分到了瓜州江邊,朱勔看看天色已晚,江風刮得正緊,遂吩咐隨從至江邊驛站歇腳,待明日天明再行過江。當晚驛丞置酒相待,著人單獨將飯送去雨荷房間,朱勔幾人則在客堂中圍坐一桌吃酒,因臨江之便,捕得好些鮮魚,內中有魚喚作“江刀”,正是入市時節,味道鮮滑潤口,朱勔最是喜愛,囫圇吃了一滿盤,飯畢,朱勔遣散眾人,獨留心腹韋虎說話,韋虎掩好門窗過來沏了杯茶給朱勔,問道:“大人有事吩咐?”朱勔道:“林小姐美否?”韋虎道:“傾國之色。”朱勔道:“如此美人送她入宮豈不太可惜?”韋虎頓解其意,低語笑道:“大人意思小的明白。”朱勔道:“不愧跟我多年,最知我意。告知眾人明日回去於任何人不可提及入宮二字。”韋虎應下。說話間,朱勔隻覺燥熱難耐,說道:“這深秋天氣,日漸寒涼,我卻怎覺滿身燥熱,好生奇怪。”韋虎笑道:“大人當真不知?方才那‘江刀’乃壯陽之物,食之一二即可,大人卻消受了一滿盤,如今乃是陽火肆溢,不足為怪。”朱勔道:“原來如此。”韋虎自退去。此時朱勔愈發覺得欲火焚身,忽地戰將起來,出門往雨荷房間而去,三兩步來到雨荷房門外,緊叩了幾下門,裏麵楚兒問道:“是何人。”朱勔在外答道:“是我。”少許楚兒開了門,朱勔逕入房內,轉身向楚兒道;“你且退去,把門帶上,我與你家小姐說話。”楚兒站在門邊看著朱勔,並不曾移步,朱勔怒喝:“你這廝奴,好大膽子,竟敢不聽我命,度我不敢取你性命?”楚兒嚇得麵容失色,慌忙關門退去。
房內朱勔攜著幾分醉意問雨荷道:“小姐晚飯吃得可好?”雨荷奉了杯茶,於對麵坐下道:“謝大人關照,飯菜十分合口。”朱勔又問:“那‘江刀’味道鮮美,吃了沒?”雨荷道:“小女自幼不食腥臊之食,還望大人原諒。”朱勔笑道:“小姐言重了,沒道理強人不願。隻是那魚確是鮮美,並不腥臊,小姐日後可試嚐之。”話不一席,朱勔隔著燭光窺視雨荷之麵,燭影曳動,把雨荷那張臉照得通紅,愈發嬌豔動人,朱勔色心已動,問道:“小姐青春幾何?”雨荷覺察朱勔神色有變,已有防範之心,答道:“小女家世,料想知府大人應已告訴大人您了,小女虛度十七歲。”朱勔道:“小姐絕色佳人,又當青春之年,實在美若天仙。”說完觀雨荷之色,雨荷道:“大人過獎了,時候不早了,大人早些回去歇息吧。”朱勔笑道:“不急,時辰尚早,我還有事要與小姐說,實話告知於你,此去並非要將你送入宮中,你想那聖上**佳麗千萬,個個天生麗質,縱使將你送進去,難保聖上能夠獨寵於你,即使寵幸幾日,待有新人來,必然對你心生厭倦,又去寵愛新人,到那時你夜夜獨守,寂寞難耐,豈不白白浪費了你這大好青春,不若隨我回去,做我一房,早晚伴你左右,保你穿金戴銀,富貴榮華,強過宮裏那些個貴人妃子。”一席話讓林雨荷聽得又氣又惱,起身怒道:“想大人這等身份的人,如何說出這等齷齪的話,請速回。”說完便欲去開門,被朱勔一把拽住,使勁往懷中拉,雨荷使盡渾身氣力才得掙脫,腰間絲巾被朱勔扯下,此時朱勔興起,起身又要來抓雨荷,雨荷轉身去從枕下拿出一把尖刃在手,擋在胸前大聲道:“大人欲行不軌,我今日有死而已,斷不能從。”朱勔見狀,生怕傷了她的性命,不敢再上前去,陪笑道:“小姐休要如此,不要傷了自己,都怪本官多吃了些酒,亂了心性,勿怪,勿怪,我這便回,你且放心歇息。”說完便去開門,門開時,隻見楚兒側身立在門外,便知其一直在外偷聽,十分惱怒,正待要發作,見她模樣清秀,雖無十分美貌,也頗有幾分姿色,心中想道:“房中那貨性烈,想今夜已不能得手,不若先將眼前這丫頭權來救火,也是一件美事。”遂對楚兒道:“隨我來。”楚兒先頭被嚇,不敢不從,正欲隨他去,忽見雨荷從房中衝出,急切問道:“楚兒哪裏去?”楚兒沒說話,隻使了個眼色告之是朱勔之命。雨荷問朱勔道:“這麼晚了,大人要帶楚兒去哪裏?”朱勔才受了她的窩囊氣還沒處發去,見她又來追問,好不惱火,變色道:“我有事情吩咐與她,難道還要經你允許?休要沒了禮數。”雨荷見他聲色俱厲,也不敢再言,眼見著朱勔把楚兒帶走,獨自回到房中,坐在床邊,又氣又恨,又怕又急,直覺無助,不禁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