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淑蘭吃了一驚。
依依就重複了一遍。
李淑蘭隻當女兒是不舒服了,把胳膊下夾著的教案換到左邊,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怎麼了,生病了嗎?”
明明不燙的啊……
依依自然否定,她如今健康的很呢。
“那怎麼可以不去?”李淑蘭道,她那時上學的機會寶貴,從來就不知逃課為何物,怎麼女兒這麼小就不想上學了?看著依依一臉的不情願,便冷下了臉:“又不是生病,好好兒的,怎麼能想不去就就不去?聽話啊,不然媽媽可要生氣了。”
依依沒法子,隻能收拾好東西,拖著沉重的腳步邁出了門。
十天半月後,她找去李淑蘭的辦公室,把兩套做好的卷子擺在她桌上:“這回可以不天天來了吧?”
李淑蘭看完,無奈地揮了揮手:“隨你的便吧。”
她自然料不到,這樣的舉動以後還會發生,而且還不止一次。她看著麵前兩套堪稱完美的卷子,挑不出一絲毛病,心裏卻又是欣喜又是擔憂,欣喜是暫時不用擔心她的學業,擔憂是因為那句話,什麼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好一會兒,才低低歎了一口氣,卷起卷子出門去了楊老師的辦公室。
也不知他們是怎麼商量的,反正自此以後,依依的自由度大幅提升,一個星期上五天半課,她隻花一半的時間去學校,剩下的都歸自己安排。有時陪鬱果玩遊戲講故事,或者窩在家中看書,書有的是從許家借來的,還有許多是托小姨李淑芳買回來的,有時候給她寫寫信,也給許建國寫,討論最近都看了什麼書寫了什麼故事……若是出去,偶爾到鋪子去幫忙,課外的時間也沒閑著,去哈老師和王老師家裏,上每周兩次的鋼琴舞蹈課,剩下便是練練舞,叮叮咚咚彈鋼琴,哦,還有和許建強一起寫大字。
用一句話總結:她依然很忙,但卻很充實。
同學們三兩日不見她,漸漸也習慣了,時間久了,從她那個六人的小圈子中傳出一句話:原來鬱糖同學身體不好,所以才經常不來上課……
依依聽了,便是一笑,這卻是歪打正著了,省的她自己不知道怎麼同小夥伴解釋,她們倒好,事先便猜了一個出來,這樣正好,她的行為不打眼,班裏同學也不會覺得她太特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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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的一天,依依自己回家來,拉出脖子上掛著的鑰匙正準備開門,一看大門鎖卻是開了的,她疑惑道:莫非老媽提前下班了?
進屋一看,就見寫字台上多了一個醜陋的大家夥,看中間的屏幕,應該是台電視機,不過別的地方全沒有電視機的樣子,外殼幾乎就是一堆破爛黏和成的,灰一塊,黑一塊,邊緣還不甚規整,比摞滿補丁的破褲子還要寒磣。
鬱福從寫字台側底下鑽出來,卷發上蹭了許多灰塵,手裏捏著一根電線,另一手裏捉著一隻插頭,看樣子是要往上裝,嘴裏卻喃喃道:“咦,改錐呢?剛才明明還在的……”
說了兩句覺得氣氛不對,轉過頭才看見依依,他便一骨碌跳了起來,跑到電視機跟前,頗為愛惜地撫著它凹凸不平的外殼,自豪地道:“鬱糖,這是爸爸組裝的電視機,怎麼樣?”
隻有在鄭重的場合,鬱福才會稱呼她的大名。
“啊?”依依一時沒反應過來,還真組裝成了?
鬱福見她呆呆地,正在失望中,下一刻就見依依小炮彈似的衝過來,一下子跳到他的身上,尖叫道:“爸爸,你真了不起!”
他心裏馬上就平衡了,像吃了人參果似的,每個毛孔都熨帖無比。
“怎麼這麼醜?”依依忍不住小聲嘀咕。
“嗬嗬,下次改進,下次改進。”他訕笑道,大手揉揉依依的頭發,放她下來,飛快地裝好插頭,通電然後打開電視,又抱依依坐在膝上:“來,咱們看看效果怎麼樣。”
圖像“啪”地展開,黑白分明,沒有雪花,也夠清晰,隻是圖像上下跳動,邊上還有兩條粗粗的黑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