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傅雲憲叼著煙,準備以最簡賅的語言結束這場對話:“辦得利索——”

許蘇突然驚叫一聲,啊!

“等等。”傅雲憲暫且擱下了丁芪的電話。

那個夏天氣溫奇高,出租屋裏的空調壞了,房東不肯維修還讓他自己掏錢換新的,許蘇覺得吃虧,不幹,偏偏又逢白蟻作亂,折騰得他幾宿睡不著,無奈之下卷著鋪蓋來了溫榆金庭,死皮賴臉地住了一夏天。他是不願意欠傅雲憲的。盡管索要的多償還的少,但那至少是個態度。所以丁芪來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廚房裏跟著阿姨學做紅燒魚。

“媽的,還真靈!”許蘇臉色慘白,滿手血地跑出來。

“怎麼了?”傅雲憲把許蘇的傷手握來眼前瞧了瞧,很深一道口子,可能傷到骨頭了。

“前兩天被白默拉扯著去算命,說特別靈,那老瞎子說我跟我身邊人最近都不宜殺生,否則我就要倒血黴。”傷口流血不止,把傅雲憲的手指都染紅了,許蘇說,“我還不信呢,結果剛在廚房裏殺魚,就這樣了。”

“阿姨!”傅雲憲對廚房吼起來,“誰叫你讓他進廚房了!”

阿姨慌慌張張跑出來,怕老闆怪罪,拚命解釋:“我真沒讓他幫廚,他自己跑進來拿刀就剁,還隻剁手不剁魚……”

傅雲憲微微眯了眼睛看許蘇,一種懷疑的、古怪的眼神。許蘇被盯得後背奓起一片寒毛,不自在地扭動上身,狡辯說:“我覺得算命這事兒吧,寧信其有……”

許蘇不說話了,傅雲憲低下了頭,將他受傷的手指含進嘴裏。

他不是以古老方式替他撫慰傷口,而是咬他,撕他,吸他的血液。跟饑餓的野獸一樣,傅雲憲吸了血就咽下去,可能飽食鮮血之後,下一步就要吃了他。

手指失血嚴重都有些麻了,許蘇疼得要命,但一聲不吭,生生忍著。

傅雲憲吩咐阿姨替許蘇處理傷口,不行就送醫縫針。

“你勸勸那邊,”重新接起丁芪的電話,傅雲憲拭著自己嘴角的血跡,冷淡地說,“這案子我來辯護最多四年刑期,能減刑還能保外就醫,犯不上。”

傅雲憲是有過一段黑暗時期的,差不多就從一棍子把胡石銀的手下掄成重傷開始。這點許蘇未必瞭解,賀曉璞丁芪之輩卻是最清楚不過。就比如H市原副市長黃毅受賄的案子,已經打通了關係準備暗箱操作,偏有剛正不阿的檢察官非要較真到底,於是構陷以罪,一個案子竟把三位檢察官拉下馬來,或開除公職或直接送進監獄。那個案子之後,兩位徒弟先後離開了君漢。為什麼?君漢一年收入能抵得上在別的所幹十幾年。外頭人都以為是他們忍不了傅雲憲的暴脾氣,然而事實並非完全如此。他們是怕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可能他們覺得,這麼下去,早晚要出事。還是陷身囹圄的大事。

許蘇沒走。倒是這個最想走的人一直沒走。

以灰色手段操縱司法,近些年,傅雲憲卻不太樂意這麼做了。丁芪沒細想過其中原因,大致認為是傅大律師已經功成名就,犯不上再為了千八百萬的鋌而走險。

傅雲憲自己也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