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了,事兒就多。

不一會就有幾個平日不對付的小夥子,因為擦了肩膀、踩了腳之類的小事兒,互相爭吵了起來。

售菜點的職工本來就少,此時還等著卡車將蔬菜運來,壓根就沒辦法維持秩序。

所以現場一片亂糟糟的。

特別是幾個小青年的眼睛已經開始放光了。

這年月戰爭剛結束不久,那幫年輕人的父輩,大部分都是見過血的,他們的血脈中也充斥了武力。

這些年輕人蝸居在京城內,就像憋在籠子裏,總想找機會將心中的暴力宣泄出來。

李愛國感覺可能要出亂子了,正想喊張鋼柱集合巡邏隊,遠處就傳來一陣喧囂聲。

隻見兩個年輕小夥子麵對而立。

一個把菜刀揮得呼呼響,一個拿著自製刺刀,兩人互相比劃了幾下。

他們身後還各自跟了一群小青年,個個都手持武器。

看到兩人的武器,李愛國並沒有在意。

真正打架的主兒,都是用板磚和鋼管子,誰會拿菜刀和刺刀啊,這架打不起來。

隻是事情好像有點出乎預料。

兩人嗆嗆了幾句,開始爭吵了。

“大軍子,怎麼著,膽兒肥了,想跟我比劃?”

那個叫大軍子的,伸出舌頭在刺刀上舔了一下,冷聲道:“山炮,前陣子你搶了我兄弟的尖果兒,是不是該給兄弟一個交待啊。”

他又朝著人群中喊道:“小芳,山炮這貨就是個老混子,你咋能瞎了眼呢!”

好家夥,這打架還帶劇情的哈。

李愛國順著大軍子看過去,果然看到一身穿藍黑外套留著馬尾辮的姑娘。

她正站在旁邊看熱鬧,燈光昏暗看不清楚臉,隻覺得這姑娘也就十四五的年紀。

這年紀的姑娘,剛不念書,又不到年齡上班的,整天閑著沒正經事,要是玩得野一點,可能就不自愛了。

那個叫小芳的姑娘非但沒有膽怯,反而覺得一群人為她打架有點驕傲。

雙馬尾晃悠,她挺起胸膛拱火道:“瞎嚷嚷啥呢,大軍子,我就看不上伱這慫包樣,拿了把刺刀也不敢動手!”

看熱鬧的群眾不嫌事兒大,在旁邊一陣起哄。

這年月的年輕人都好麵兒。

大軍子手持刺刀,本來心裏打哆嗦,這會也血氣上湧了。

他這會是唱戲的腿抽筋——下不了台。

要是真服了軟,那以後就別在這片混了。

拚就拚了吧,不活了!

刺刀橫直,雙腿邁開,大軍子朝著山炮衝了過去。

刺刀在昏黃的燈光中散發出點點寒光,倒映入山炮的眼眸中。

山炮最多也就十五六歲,在後世也就是上學的年紀,哪裏見過這個。

當他看到刺刀逐漸逼近時,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

他的身體像被定在了原地,呼吸變得急促,汗水從額頭垂下。在他眼中,刺刀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鋒利。

圍觀的群眾沒有想到局麵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想阻攔也來不及了。

小芳捂住嘴巴,嗓子裏憋出一陣哽咽聲。

麵對即將發生的血腥場麵,現場有幾個小姑娘已經捂住眼睛。

就在這時,一隻黑色勞保皮鞋的鞋底子狠狠的揣在了大軍子的手腕上。

刺刀脫手而出,在空中打了兩個璿兒,落在了地上,發出哐蹬的響聲。

壓抑在眾人心頭的那片烏雲瞬間散去。

張鋼柱緩過神來,忍不住說道:“是愛國兄弟!”

不知道何時,李愛國已經衝了上去。

大軍子手裏的刺刀被踹掉了,他似乎感覺到丟了份兒,指著李愛國的鼻子叫囂道:“小子,你是混哪裏的,今天的事兒咱們沒完”

話音未落,胸前就重重的吃了一腳,倒飛出去,摔在了地麵上,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聲。

站在他對麵的山炮,這下樂嗬了,舉著菜刀哈哈大笑:“大軍子,小芳罵你是個慫包蛋,果然沒有”

李愛國又是一個回旋踢,踹在了山炮的腰上,隻聽得噗通一聲,他摔倒在了地上。

嗯,他跟大軍子肩並肩,兩人就像是一對被掛在牆上的好兄弟。

兩人他躺在地上疼得直吸溜嘴。

“兄弟們,上啊,哥們被人欺負了,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

跟在兩人身後的那幫小青皮下意識的舉起了菜刀、板磚、鋼管子,可是接觸到李愛國銳利的目光時,他們嚇得縮了縮脖子,紛紛往後麵退了兩步。

李愛國壓根沒有把小青皮們放在眼中,轉過身走到兩人麵前。

先是在他們身上挨個踹了一腳,然後才居高臨下俯視他們。

“怎麼著,今天你囊了他,你就牛批了,能橫著走了?”

“我”大軍子嘴巴張了張說不出一句話。

李愛國道:“你們兩個一個拿把菜刀,一個拿了刺刀,都挺橫的啊,但是跟自己人耍橫,算什麼漢子,是真男人,像你們的父親,到站場上跟敵人耍橫去。”

聞言,兩人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候。

王振山得到消息,也帶著派出所的同誌趕來了。

看到刺刀和菜刀,他心中也倒吸一開口涼氣。

真正的老混子打架倒是不用擔心,那些家夥別看叫的凶,手頭上招呼著呢。

害怕的就是這種青瓜蛋。

他們腦子一熱,直接捅人,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