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國是想將我們賈家趕盡殺絕啊!”
秦淮茹歎口氣。
李愛國現在是火車司機,又立了大功,怎麼比較都比賈東旭厲害多了。
秋風吹來,老樟樹上樹葉嘩嘩作響,她心中有些後悔。
李愛國對賈家被釋放,並不感到奇怪。
老貓的人都足夠的謹慎。
不會冤枉人。
隻要查清楚,自然會釋放。
李愛國對賈家也不關注。
因為剛來到客運車間,就接到了教育科的通知。
今天是領取獎章的日子。
全國鐵路總工會先進獎章的頒發,可要比機務段的先進鐵路工人稱號隆重多了。
總工會要舉辦一場頒獎典禮。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機務段職工參與活動不能耽誤本職工作。
再加上沒有換班的司機,李愛國參加了頒獎典禮,還要回到機務段執行行車任務。
鐵路總工會位於複興路上,距離前門機務段足有十幾裏地。
而行車是八點四十分出發。
這一來一回,就算是把自行車蹬成風火輪也趕不上。
好在武裝部牛部長得知這個消息,派來了機務段唯一的嘎斯吉普車,駕駛員是周克。
李愛國拉開吉普車的門,看著坐在駕駛座的周克,笑道:“老弟,你行不行啊?”
“.這話怎麼聽上去那麼像黃淑嫻說的呢!”
周克挺直胸膛:“你就放心吧,這陣子我是牛部長的專職司機,車技進步飛速。”
吉普車啟動,這貨直接將加速踏板踩到了油箱裏。
吉普車屁股冒著陣陣青煙,跟箭頭子似的飛馳而去。
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此刻擔當了喇叭的角色。
距離很遠,路邊的行人紛紛跳到馬路牙子上。
一輛十八手的嘎斯吉普車,被周克開成了賽車。
隻花了不到十分鍾,就趕到了鐵路總工會。
李愛國這位老司機此時也臉色鐵青。
他對牛部長的身體素質有人重新認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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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愛國同誌,現在我代表鐵路總工會將本年度先進獎章頒發給你。
希望你在今後的工作中,再接再厲,始終用責任踐行初心,用忠誠和汗水詮釋擔當,通過篤行實幹書寫火車人新篇章。”
簡陋的大禮堂內。
總工會領導將一枚獎章別在了李愛國的胸前。
撫摸著胸前那枚沉甸甸的銅製獎章,李愛國的心中充滿了興奮。
這麼多天來的辛苦,總算是沒有白費。
“同誌,看向這邊,說茄子”
總工會的宣傳幹事,站在木頭匣子後麵,指揮李愛國擺出這年月的標準拍照姿勢。
哢嚓。
一道雪白的閃光燈亮起。
光榮時刻被永久的定格在了那張底片上。
宣傳幹事合上木頭匣子,快速撤去,剛才那位領導也不見了身影。
這年代鐵道部門的儀式就是這麼簡單。
沒有囉嗦的發言,沒有各色來賓,一切都以工作為先。
李愛國卻覺得比最隆重的大會都要隆重。
他大步離開總工會。
金色陽光灑落在胸前的獎章上,閃爍出一片金燦燦的光芒。
周克豔羨的看著那枚獎章:“愛國哥,我這輩子要是能搞一枚,就算是死也不足惜了。”
“傻貨!周伯伯還等著你給老周家傳宗接代。”李愛國做到副駕駛上,在周克的腦門上狠狠的敲了下。
“是是.哥,我錯了!”周克舉著手討饒。
李愛國看著嫻熟駕駛車輛的周克,突然問道:“你小子,不會是不行吧。要不我再給你整點藥酒。”
“開什麼玩笑,就我這身體素質,能上山打老虎,咋可能不行。”周克一臉的氣憤。
“那算了,藥酒本來也挺貴的。”
周克:“.”
李愛國:“.”
*
*
*
周克駕駛嘎斯吉普的技術確實不錯。
李愛國回到機務段客運車間的時候,正好趕上白車長召開晨會。
看到李愛國戴著獎章進來,會議室內頓時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劉清源站起身讚歎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活人戴獎章。”
李愛國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啪!
曹文直在他腦袋上甩了一巴掌:“胡咧咧啥呢。”
“我的意思是,以往都是在報紙上看到戴獎章的人。”劉清泉鬱悶的撓撓頭。
李愛國:“.”
晨會本來已經結束了,因為李愛國的到來,白車長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又整整嘮叨了二十分鍾。
講話的內容無非是要向李愛國學習,爭取為鐵道建設作出更多貢獻,獲得更多榮譽。
會後。
李愛國感覺到戴著獎章行車,好像有點不合適。
趙雅芝找來木頭匣子,將獎章放在裏麵,存放在宿舍裏。
將抽屜鎖上,李愛國直起身準備去站場。
趙雅芝突然幽幽的說道:“李司機,我買了套私房,就在新街口那邊。”
趙雅芝靠著幫忙運貨,倒是掙了不少錢,隻是
李愛國心頭一沉:“買了房子,你是準備一個人,過一輩子了?”
趙雅芝倔強的點點頭:“我覺得一個人過日子挺好。”
對於趙雅芝的選擇,李愛國也不好多勸。
魯大師說過:“未經他人事,莫論他人非。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趙雅芝以前受過很大的傷害,早就對婚姻喪失了信心。
“等搬家的時候,我可要去吃開火飯。”
“那當然,到時候我喊上友鈴,咱們好好搓一頓。”
兩人說著話,來到站場上。
李愛國登上火車頭,又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火車安全抵達津城,李愛國下了車準備買一根老冰棍。
卻發現賣冰棍的小姑娘,已將換了成了中年大媽。
“小黃呢?”李愛國掏出十根老冰棍的錢遞過去。
中年大媽麻溜的從櫃子裏取出十一根老冰棍,用舊報紙卷著,遞過去:“您就是131次的李司機吧,我聽黃婧那丫頭提起過您。
她現在進到津城機務段了,據說要學習開火車。”
李愛國接過老冰棍,愣了愣。
上次黃婧告訴他要當火車司機。
本來一位她是在開玩笑,沒想到這丫頭還真開始行動了。
這年月確實有女火車司機,數量還不少。
最有名的要數大練機務段的田桂英同誌了。
隻是開火車是技術活,更是體力活。
那些閘門,推杆都是純機械操作。
一般女同誌的力氣還真難以勝任。
跟別提開火車要從司爐工學起.
這姑娘倒是有股子潑辣勁。
本來休息的時候,李愛國喜歡在站台上聊會天,現在也沒有了興致,準備回宿營車。
中年大媽突然喊住他:“李司機,昨天有個孩子打聽你們前門機務段來著。”
“孩子?”李愛國茫然。
中年大媽也搞不清楚,比劃了一陣:“反正挺小的孩子,也就五六歲的年紀。”
李愛國皺著眉頭想了一陣,也沒想起來這孩子是哪個。
這會小黑胖子已經將貨物送到了列車,李愛國跟中年大媽到了聲謝,晃悠著回到列車旁。
將冰棍隔著宿營車的窗戶遞進去,就準備上車繼續肝書。
自從結了婚之後,李愛國明顯發現自己肝書的速度變慢了。
整整一個月,才肝了十一個技能點。
女人啊,果然耽誤學習。
李愛國下定決心,要繼續肝書霸服,抬步朝著車門走去。
突然。
站台上,一個小姑娘踉踉蹌蹌的從人群中鑽出來,趁著乘務員不注意,拚了命的要往車廂裏跑。
車廂門口正在檢票的趙雅芝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
那小姑娘也就是五六歲的樣子。
小姑娘頭發亂糟糟的,臉上沾滿汙垢一塊黑一塊白,似乎很久沒有洗臉了。
她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上麵打著不少補丁,看著非常的可憐
身穿單薄的襯衫,一陣秋風吹來,小姑娘瑟瑟發抖,也不知道是因為感覺到冷,還是害怕。
小姑娘一聲不吭,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中流露出來的膽怯,卻讓趙雅芝有些心軟。
趙雅芝麵帶溫柔笑容,柔聲細語:“小姑娘,你別害怕,我是包乘組的大姐姐,告訴我你爹娘在哪裏,我帶你去找他們。”
小姑娘依然沉默。
就像是跟木頭似的,眼睛緊盯著車廂內。
似乎進到車廂裏,就能前往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
無論趙雅芝如何哄,小姑娘就是一聲不吭。
此時馬上到了行車時間,車門前有不少乘客等著排隊上車,現場亂糟糟的。
趙雅芝不能耽誤時間。
正想將乘警喊過來,把小姑娘送到鐵道派出所。
聽到要被帶走,小姑娘‘昂’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的淚水如同雨滴般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打濕了她的睫毛,流淌下來,在臉上畫了一條小河。
“不要帶苗苗走,苗苗要找爹爹。”
李愛國快步走過去,衝著已經走過來的張乘警擺擺手,示意把小姑娘交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