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穿著花襯衫、抹上連蒼蠅都站不住的司丹康頭油。
手腕上的手表來回晃動,晃得人眼睛有點花。
看上去就不是個好東西。
兩位保衛幹事因為不方便暴露身份,隻能在旁邊跟苦苦地他解釋。
這年月相親前,都要向對方詳細介紹以前的事情,甚至包括談過幾個對象之類的私事。
陳雪茹也告訴了李愛國,侯家的侯炳昌一直在騷擾她。
對於這種紈絝子弟,李愛國素來沒有好印象。
解放前,他們可以仗著父輩的權力和財力,肆意玩弄女性,欺負老百姓。
現在已經解放了。
要是還任由他們那樣搞。
鮮血不就白流了嗎?
李愛國清楚侯炳昌嬌生慣養長大,橫行霸道慣了,是不會聽勸的。
要是任由他鬧下去,那保衛幹事們換便裝的苦心就白費了。
他走過去,暗中給那幾個保衛幹事使了個眼色,然後拍拍侯炳昌的肩膀。
“哎呀,這不是侯家的三公子嘛,你怎麼來了?”
李愛國就像是遇到了熟人一樣。
驚歎一聲,然後恍然大悟,手指點點:“我知道,你一定是來看望陳雪茹的。”
“你是.?”
侯炳昌扭過頭詫異的看向李愛國。
想了好大一會功夫,也沒有想起來,在哪裏見過李愛國。
“我啊,陳雪茹的表哥,陳六!”
“陳六.老六,我想起來了!”侯炳昌恍然大悟。
“哎你得叫六哥!”
李愛國順手將蘋果交給保衛幹事,將侯炳昌拉到一旁,低聲道:“我上午來過,陳雪茹昏迷還沒有醒,就算是你現在進去了也見不到人。
走,這會正好是飯點,我請你到旁邊的酒館裏喝兩杯。”
侯炳昌也是個饞酒的人,再加上對方是陳雪茹的表哥。
人家還要請客,就沒有多想,跟著李愛國往醫院外走去。
他沒有注意到,其中一位保衛幹事接到李愛國的眼色之後,緊緊的跟在他們身後。
“老六,你現在是幹什麼工作的?”
“三少爺,我出身不好沒活幹,擱街上閑溜!”
“你放心,還有我啊,等我跟雪茹結了婚,就將你安排到我家的綢緞鋪裏,當個私方經理。”
“謝您嘞!”
侯炳昌得意洋洋的揚起腦袋。
這個老六還挺識趣的。
解放後,就很少有人再稱呼他為三少爺了,都叫他同誌。
呸.誰跟這幫窮鬼是同誌。
他可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三少爺,一頓飯就能夠那幫窮鬼吃一年的。
走著,走著,侯炳昌就覺得不對勁了。
停下腳步,看向李愛國:“老六,咱們怎麼到機務段裏了?”
“食堂就在機務段,你再走兩步就到了。”李愛國指了指武裝部的方向。
侯炳昌臉色陰沉下來:“老六,你想幹什麼!我爹可是”
他話音未落,後腰間就被槍管子懟上了。
身後那位跟了他們一路的保衛幹事,見侯炳昌要逃,抽出手槍攔住了他。
侯炳昌這會也明白過來了,這事兒肯定跟在醫院裏鬧事有關係。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起來,舉起手說道:“同誌,老六同誌,這都是誤會,我就是想去看望陳雪茹,沒有別的意思。”
“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老六,六哥,你可不能害我!”侯炳昌大驚。
“我是老六,咋能害人呢。”
李愛國將侯炳昌推搡武裝部內。
周克剛搜查完回來,看到他押了個人進來。
“怎麼了愛國?”
“這人在醫院鬧事,我懷疑是那個老商派來的。”
李愛國衝著周克擠擠眼。
周克頓時明白了,冷著臉說道:“小子,你這次攤上大事了。”
別看侯炳昌往日裏很囂張,聽到這個罪名,頓時嚇得屁滾尿流,連忙將侯老爺子的旗號打了出來。
“我爹是工商聯的副主席,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這裏是機務段,我管你是誰的兒子!”周克聽都不聽,揮揮手讓人將侯炳昌關到了羈押室裏。
殺豬般的叫囂聲,被生鏽的鐵門阻斷,周克將李愛國拉到一旁。
“怎麼回事?”
“他叫侯炳昌,經常騷擾陳雪茹,這次在醫院裏.”
李愛國將事情講了一遍。
“愛國,你做得對,現在老商還沒抓到,要是任由這小子在那裏鬧,說不定會危及到陳雪茹的安全。”
周克點點頭說道:“我看還是先以擾亂鐵道治安的理由,將他關押起來,等到抓到老商,再放了他。”
“工商聯副主席那裏.”
“噗嗤”周克笑出聲來。
拍拍李愛國的肩膀:“咱們工人還能怕了資本家?”
羈押室裏,侯炳昌躺在稻草堆裏,仰著臉望著鐵窗。
兩行熱淚順著麵頰滑落下來。
“爹,老六害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