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主任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伸手捏了一粒花生米,填進嘴巴裏。
焦黑的牙齒把花生米碾碎,發出‘嘎嘣’的聲響。
“你放心,我在131包乘組裏有人,到時候想辦法給他按一個亂搞男女關係的罪名,保證他身敗名裂。”
“對對對,這辦法好,身敗名裂!身敗名裂!”
劉二峰聞言大喜,他很清楚賈主任的手段。
“到時候,你可得讓你姐姐好好感謝.”
就在這時,遠處跑過來一道身影。
“您就是客運段的賈主任?”
賈主任被打斷了話,神情有些不悅,扭頭看去。
隻見來人身穿臨時的灰色製服,製服上的袖子上,衣領都沾滿了煤灰,腳上的黃膠泥鞋上也全都是煤灰。
這人應該是機務段負責上煤的臨時工。
賈主任冷聲一聲,眼睛乜斜:“你有什麼事兒?”
“領導,是這樣的,剛才有人讓我轉告你,131包乘組的送水員出事兒了,被路風辦的人帶到了派出所裏,想讓你去救他。”那年輕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喘著氣說道。
“啪嗒”
賈主任手中的酒杯掉在桌子上,滾落到地上,摔得粉碎,酒水順著桌子流淌下來,發出‘滴答’的聲響。
他顧不得上麵都是酒水殘漬,撐著桌子站起身,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你說什麼?老鱉出事了?!”
“啊?!那人叫老鱉啊,你別說還挺形象的,長了雙綠豆眼。”那年輕人小聲嘟囔一句,重重點頭:“當時我正在上廁所,老鱉同誌也上廁所,他趁著路風辦的同誌不注意,偷偷委托我來找您的。”
賈主任這會也冷靜了下來,轉身看向劉二峰:“二峰,今天咱們就到這裏,等晚上你回去了,告訴你姐姐,今天晚上我有事情要忙,就不要等我了。”
劉二峰意識到可能出事了,沒有多說什麼,匆匆的離開了。
賈主任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額頭滲出汗水。
老鱉被路風辦的人抓到了,這下子麻煩了。
這小子這些年可沒少幫自己掙錢。
應該盡快托人把他救出來。
隻是該找誰呢?
路風辦的那些人都是死腦筋,一般人肯定不行,得找個能遞上話的。
賈主任擦擦汗水,快步朝外麵走去。
下午的時候。
李愛國跟著邢段長和白車長來到了機務段派出所裏。
剛進門,就遇到了很久沒見的周克。
周克看幾人神色匆匆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所為何事。
“愛國,總段裏路風辦派下來了一位副主任督辦這事兒,目前正在二樓走廊盡頭的那個辦公室裏。”
“謝了,等過陣子你跟黃淑華同誌結婚,我肯定的多灌你幾杯酒。”
“滾犢子吧你!”
周克擺擺手,帶著兩位同誌急匆匆的出了機務段派出所,看來是去執行任務了。
前陣子周克連續立下幾次大功,已經當上了小隊長,工作更忙了,每天不是在執行任務,就是在執行任務的路上。
上次在教育室見到黃淑華,黃淑華還在抱怨,周克當個鐵道公安,竟然比火車司機還要忙。
按照周克提供的情報,三人來到二樓,敲開了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見到坐在辦公桌後麵的路風辦副主任,李愛國驚喜道:“劉老師,怎麼是您啊!”
正在埋頭檢查筆錄的劉主任,抬起頭扶了扶鏡框,仔細看了好一會,這才認出李愛國:“你是.二班的小蘿卜頭李愛國?”
劉主任名叫劉國璋,解放前是京城六屯村初等小學的曆史教員。
(當時小學分為初高等兩個階段,規定初等小學五年畢業,高等小學三年畢業。)
由於當時的機務段位於六屯村附近,很多火車司機,機務段職工的孩子,都就近選擇在六屯村初等小學上學。
京城六屯村初等小學儼然成為了鐵道職工子弟學校。
後來京城鬧事情,很多同誌踏入時代的洪流中,其中就有劉國璋。
他放棄每個月八十元左右(銀元)的工資,從學校辭職,前往北方。
要知道,那個時候普通巡警一個月的工資為六塊銀元。
買一袋五十斤的白麵價格是一塊五到兩塊銀元。
劉國璋當時的工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他寧願放棄如此的高薪,冒著生命危險,投入到洪流中,足見其具備真正的信仰。
當初知道劉老師的事跡後,李愛國和幾位同學,還很為他擔心了一陣子
隻是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兜兜轉轉,竟然在這裏見了麵。
小學的時候,李愛國個頭是班級裏最矮的,所以得了個“小蘿卜頭”的稱號。
“是我啊,今天我剛接了父親的班,成了火車司機,目前在131包乘組工作。”李愛國走上前雙手跟劉國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