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對小姐好,她便看誰順眼。
姚府的護犢子一脈相承。
陳桐及時往旁邊側了側,生怕小姑娘的口水噴自己身上,“那姚老爺怎麼說?”
自家姑娘的人生大事,姚老爺肯定有思量罷。
“還能如何?秦府對姚府有恩,姚夫人李氏還是秦老爺找來相熟的術士醫好的。老爺總說要不是他就沒有小姐,做人呐,要講良心。”
……
這和良心啥關係,分明抹不開麵子,人能不仁我不能不義唄。陳桐默默吐槽,打心底和樂怡站在一條線上。
不過如此說來,姚姑娘哪裏是“一貫病弱”?病弱之人沒那個能力救人吧。
“姚姑娘以前的身體怎麼樣?”
樂怡搖搖頭,“不怎麼好。”
因為不怎麼好,所以請了好些遊醫術士來看,又請來師傅教她體術。姚老爺是個開明的人,他支持姚姑娘一切有益於身心的活動,而非將其圈在閨房,閉塞木訥。
隻是萬沒想到她會為救一幼童跳進河裏,被亂石劃腳筋和腰間皮肉,拄拐不行隻能坐宋工匠專門打的木輪上。
知道實情的姚老爺是又氣又心疼,連日吃不下飯,頭發也是大把大把的掉。
有老友知道他的心思,提出讓他將姑娘好生訓斥一頓。但真讓他指責,姚老爺又囁嚅著抖抖胡子不作聲,隻紅著眼看他。
“因為救人在道義上無可指摘,他不能怪她。”
“誒?你咋和明霜說的一樣?”
陳桐摸摸玩伴的腦袋,“傻孩子。”
被占便宜的樂怡原地宕機。
“啊呀,你、你討厭!”
小樂怡提著裙角跑開了。
剩陳桐一個繼續在假山邊坐著。姚姑娘身邊的人來了又散,散了又來,可她總像憂愁著什麼,人一走開,眉角又快速落下來。
嗐呀,真累。
不開心就不要勉強嘛,又不是打工。
陳桐從欄杆處翻身躍下,三米高的池邊荷杆,愣是讓她找到了支點。這一躍,省了繞大半個花園的路不說,還引起了對麵婢女小廝的驚呼。
“小姐,那姑娘好俊的身手!”
姚苒搖了搖掩麵的團扇,疲憊地眯眯眼,“是挺俊。”
明霜不在,剩個香荷跟在姚苒身邊。小丫頭比樂怡還小幾歲,哪裏見過這陣仗?看著陳桐就差冒星星眼了。
被她關注的陳桐自然也沒辜負師門的教導,踩梅花樁的好手知道葉杆撐不住她的體重,於是費了十足的勁兒踏波而上。
“姚姑娘好。”
不走尋常路的陳桐終於站定,笑眯眯地抱了拳,“我是府上樂怡的朋友,不知我那青梅跑哪去了,還請您準許我在這等她。”
把樂怡賣一賣,等回頭再給她帶桃酥賠罪,陳桐這樣說服自己。
姚苒閉上眼,語氣裏帶了些許涼薄,“宋姑娘當然可以在這等,隻是你在這裏等不到的。”
陳桐不解,總感覺這話說的陰陽怪氣。
姚苒歎了口氣,將團扇反執,扇柄向東北方一指——
“北東之隅,速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