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剛剛同妻子成親,妻子挽著他的手,眼神中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可時間一晃,鄭墨出生,妻子因病去世,而他屢屢在考試上折戟。
到了現在,已經是鬢角微霜。
秀才考上舉人是大事,鄭夫子還在臨州,就有不少人來賀。不少人甚至提出給他續弦。
“舉人老爺需要交際,後院裏怎麽能沒有一位賢內助呢。”
其他禮物鄭夫子會看情況收,但這一份好意,他是實在收不下。
“謝謝,我暫時沒有娶妻的打算。”鄭夫子拒絕得很是幹脆。
在旁人看來,鄭夫子年齡不算大,加上學問不錯,有的是繼續向上走的機會,但私底下,鄭夫子卻與寧頌交了底。
“我不打算再考了。”
“我考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多年,想來想去,生命中似乎隻剩下了這件事。”
鄭夫子歎了口氣:“以前妻子在的時候,沒時間陪她。現在鄭墨大了,我仍然沒有時間照看他。”
“更何況。”鄭夫子苦笑了一聲,“我被這次科舉舞弊案的事情弄怕了。”
透過淩大人的遭遇,鄭夫子隱約地察覺到了隱藏在平靜潮水下的洶湧。
雖然在年輕人麵前承認自己的膽怯有些可恥,可鄭夫子仍然說道:“官場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鄭夫子說:“是我無法處理官場上的複雜問題。”
無論是人際關係,還是隱藏的風險。
事實上,從一開始,並未有人明確地告訴他做官是有風險的,更沒有人去教會他官場上的規則。
他所接受的,一直都是要好好讀書,才能當官,光耀門楣的觀念。
至於其他的,一字不提。
“現在弄清楚這些,是好事。”
寧頌無法評價鄭夫子的選擇,一方麵,他有些抱歉於自己救人將鄭夫子卷進來,讓他直麵生命威脅;另一方麵,自己也感到一些悵然。
他同樣也在審視著自己的前路,和一直以來的所秉持的觀念。
所謂成年人,就是短暫的茫然並不影響自己的正常生活。
鄭夫子的迷茫與脆弱似乎隻在那一晚顯露了片刻,但很快又如同無事一般,正常地處理外務。
來道賀的人要接待,與舊友要相聚,因此,在他宣布打算回鄉時,其他人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鄭夫子是打算回鄉備考?”
下一次會試是在京城,時間是明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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