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轉過頭,凝視了寧頌一番。

“想讀書?”

寧頌點點頭。

“我十五歲的時候,已經將四書反反覆複讀了五遍,經、義、論、策也習了不少。”

“為了策論言之有物,還讀了不少秦、漢、《莊》、《騷》等書。”

說完,周秀才不說話了,隻是看著寧頌。

寧頌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周秀才是在問:你呢?

十五歲了,才剛剛謀求進入私塾讀書。

更何況,他還有著原身讀書的黑歷史——有縣丞公子這般好的讀書條件,到現在卻仍然童生都不是。

寧頌苦笑。

這的確是他一直以來無法回避的問題。

好在無法回避,不代表無法解決。

他拱了拱手,組織一番語言道:“昔日年幼,加之家庭狀況複雜,確實無法將全副心思都投入在讀書上。如今大了,身旁還有弟妹倚靠,不敢再荒廢時間。”

這是將能力問題轉化成了態度問題。

原主不是學不會,而是家庭情況複雜,心思不在讀書上。

周秀才看了他一眼。

寧家的情況他當然是知道的。

身為秀才,他當然比同村的普通人知道的多——寧家除了縣丞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位寧夫人出身顯貴。

家裏做官的不在少數。

寧夫人不喜歡寧頌,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但話又說回來了。

無論寧家的情況如何,寧頌願意在親生父母去世之後歸家,照看一雙弟妹,至少不是無情無義之輩。

他一個不入官場的秀才,在乎這些幹什麽?

想到了這裏,周秀才收回了目光,冷不丁地問:“‘是故君子先慎乎德’,後麵是什麽?”

這是《禮記·大學》中的內容。

寧頌目光一凝,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接道:“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

周秀才麵無表情,又問:“望之不似人君?”

寧頌道:“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卒然問曰:‘天下惡乎定?’”

這是《孟子》中的內容。

見寧頌下意識的反應,周秀才暗自點頭。

他用來考教寧頌的部分,全都是較為冷僻的段落,能答到這個程度,說明寧頌至少在四書上下了功夫。

但這還不夠。

“《論語·為政騙》中說‘君子不器’,你怎麽看?”

這一回考的是閱讀理解。

寧頌蹙眉思考。

從字麵意思上來看,“器”是器具的意思;君子不器,指的是孔子認為“君子”所應該滿足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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