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衍想起那個藺老將軍,也輕笑起來,這確實是他的作風。
「後來有一次上元節,我沒有聽爹的話,偷偷溜出去玩。在街上衝撞了一群小混混,我跟他們打起來了,那時我雖然有點武功,但沒學好。」想起那一次打架,歡慶至今覺得有些慘烈,「我打不過他們一群,被他們圍到了牆角,給狠狠打了一頓。昏昏迷迷了好久,才回了些力氣,一瘸一拐地回家。」
商衍皺起眉,「那些混混現在還活著麼?」
「我哪知道?」歡慶笑笑,「我一個人也不認識,被打得鼻青臉腫,後來幾乎是爬著到將軍府門口的。我那時候肯定把管家大叔給嚇慘了,夜裏看他,臉色煞白煞白的,跟見鬼了似的。」
他抱緊了她,將臉貼著她。她的臉有些涼,濕濕的,眼淚未幹。
「我爹那時候是從將軍府外麵進來看到的我,他急得滿頭大汗,管家大叔說他去找我了。回來見到我那個模樣,氣得摔椅砸杯,也不給我治傷,把我拽到了我娘靈位前,讓我跪下。」
商衍聽著覺得生氣,那老頭也真是臭脾氣,當真把好端端一個女兒給當成兒子了。
「我爹發了好大一通火,我從來沒見過他發那樣大的火。他說他真是生錯了我,白白教養了我十多年,竟然教出我這樣的逆女。他狠下苦心,練了我十多年,就希望我可以保護自己,不受人欺負。沒想到我那樣沒用,被人打得還不了手,成了那副德行。」
「我那時心裏好委屈,也不管我爹會罵我打我了,大哭大叫抱著我娘的靈位訴苦。我跟我娘告狀說,我爹欺負我,不讓我穿女兒裝,不讓我與女孩兒一起玩,天天打我讓我紮馬步。疼了不讓我哭,累了不讓我歇息,連如今我被打了,還要罵我。」
現在想起來也還是覺得酸楚的,歡慶吸了吸鼻子,眼淚又大滴大滴落下來。
她往商衍懷中靠了靠,又道:「我爹……我爹他聽了我的哭訴,竟然在我娘靈位前跪下了。他說他對不起我娘,連他和我娘的女兒也保護不了……」
她哭起來,轉過頭伸手去抱商衍的脖子,淚水流到他胸口,溫熱溫熱的。
「他跪在地上,讓管家大叔打了他五十鞭,把我嚇得哭也哭不出來。我大聲喊管家大叔不要再打了,大叔不聽我的,一邊哭一邊打,我怎麼喊他就是不停手。」
「我爹跟我說,他護不住我,以後……但凡是有外人欺負到我,他們傷我多少,他就跟我一起挨打,傷甚十倍。」
這大約就是天下父母心,打在兒身,疼在娘心。自己再怎麼打,再怎麼狠狠教育的孩子,就算是被外人動了一根手指頭,也覺得是不行的。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怨我爹了。」歡慶止了哭泣,從商衍懷裏坐起身來,咧嘴一笑,道:「我爹為了我,用盡心力,他老得那樣快,我不捨得……他再為我殫精竭慮,哪怕再斷一根頭髮,也不行。」
商衍一言不發,看著她。
「四日之後,我去找劉成。侍妾也好,側妃也罷,為了我爹,這些都算不得甚麼。」
「我說過,你隻能是我商衍的妻子。」
「商衍……」歡慶咬了咬唇,兩隻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流著淚笑道:「你回了齊國之後,娶一個不那麼漂亮的女子,賜她『歡慶』這個名字,就當是……我嫁給你了。」
她低頭哽咽,又深深吸了口氣,道:「大齊來日必將取燕,待燕京城破,你帶人衝入太子府見到我……一定要殺了我,不要多看我一眼,殺了我……」
他聽得心如刀割,又捨不得罵她,傾身便去吻她,堵住她的嘴。帶著些懲罰意味的,輕咬她的唇。鹹鹹的眼淚流到他嘴裏,又苦又澀,實在是快要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歡慶迎著他的吻,湊上身去。
他抱著她跌到床上,將她壓在身下,伸手去解她的鎧甲,汀呤匡啷一陣動作,把那厚厚的鎧甲給卸了,這樣摸著她的腰,覺得她更瘦了。又去扯她的束胸帶,扯動的時候,感覺到她似是有微小的掙紮,頓了一些時候,她便軟軟地朝他貼過來。
商衍心中激盪難抑,狂風席捲般地吻她,扯她的衣服。